的身体动了一下,手臂横着搁置在桌案,盯着桌子沉思片刻,忽而抬头道:“少卿,你的意思是……”让燕回去荆南。
楚望知扬唇一笑:“子湛,大丈夫者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但首要护的是家人,于我楚少卿而言,天下再大又如何及得上一人。”
楚望知这一笑,舒朗坦荡,儒雅的文士风透出一股子潇洒不羁,倒真跟楚风像了个七八分,他低头把杯中酒喝完,拍了拍燕珣的肩膀,道:“心放的太大,反而不容易看见要紧的,若是独善其身都难,你怎么兼顾天下,子湛,做人可以自私一点。”
燕珣两指支着脑袋,他不是不懂楚望知所说,可从小受燕家祖训,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舍小家保大家,他在楚望知说趋避厉害不要出头请旨时,心中憋屈不已。
蛮夷野蛮狠辣,所过处寸草不生,鸡犬不鸣,那些无辜死亡的生命并非统计得来的冷冰冰的数字,而是原本鲜活的人啊。
或许是战场上见的死亡多了,燕珣更加感怀生的可贵,他肩负着维护边疆和平,不让北夷踏入一步的信念,一坚持就是几十年,他和他的父亲,祖祖辈辈守护的疆土,容不得任何人侵犯践踏,往后会有他的儿子,孙子,孙孙子……
他们燕家守卫的不是慕家皇权,而是大昭这片国土江山!
楚望知心知他的心结,并未多言,转头与其他官员笑着举杯。
跟人推杯换盏的端王在视线扫过大殿后堂时,趁人不注意闪了进去。
“王爷!”黑鸠从上面跳下来,双手抱拳恭敬的行礼。
隔着厚厚的布幔,外面的喧哗很清晰传进来,端王摆手道:“直接说。”
“是!桑昭媛已经小产,凶手是陆贵人。”黑鸠一直隐在殿外,得知结果后马上就赶来禀告端王。
端王阴鸷的眸底暗沉的狠色一闪即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的让她躲过了,怎么回事?”
黑鸠不敢大意,沉肃恭谨道:“属下已经知会了锦澜殿的人,不过容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陆贵人的宫服与兰雀根,本来陆贵人打死不认的,不知道容若跟她说了几句什么,她当场就认罪了。”
“没看出来,还有这等能耐。”端王玩味着容若几句话就让陆贵人交代了,怕不是这么简单。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去查一下容若是怎么拿到的东西。”黑鸠也不明白,明明他一直盯着锦澜殿,怎么就给容若拿到手的呢。
端王单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睑冷笑道:“你以为慕北辰是傻子,等着你抓他的小把柄?”
黑鸠不敢言,只低着脑袋站在一旁。
“罢了,这件事本王本也是临时插了一脚,事成了最好,就是不成也无碍大局。”端王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大红宝石戒指,沉吟道:“一个女人而已,不用管她,掀不起多大风浪,你先去盯着点,后面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
黑鸠抱拳低首道:“是!王爷,属下一定小心谨慎。”
端王摆了摆手,黑鸠像一阵黑烟般瞬间消失,他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去,恰好碰到一位官员,笑道:“本王有些醉态,才歇了片刻,我们再来喝。”
端王与众臣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反观另一边太子那头,今日难得异常的沉默,他自斟自饮,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太子,不可再喝了,宴会尚未正式开始,皇上也还没来,您再喝醉了可不行啊。”太子身边的内侍都快哭了,苦着脸好言相劝,又不敢夺走太子手上的酒壶。
闻言,太子痴痴一笑,“醉?醉了又如何?反正有没有本宫都没区别,何必让本宫来这里杵着当个木头桩子,本宫喝两杯酒怎么了,连你个奴才也敢教训起本宫来了?啊?”
内侍哆嗦着不敢说话,只一个劲跪下磕头:“太子,您真的不能在喝了啊,再喝就醉了……”
太子嫌他说话烦,一把推开他,内侍小太监重心不稳,整个人就扑向摆放点心美酒的桌案,一个杯子掉下来,骨碌碌的往外滚,滚的毯子一片湿漉漉的……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细破空的嗓音,杯子滚到明黄色绣金龙的鞋子前,堪堪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