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亮非亮,是那种能看清对方的轮廓,但表情眼神只能靠自己想象的程度。
马儿垂头咬着地上的青草,一旁,敖西牵着缰绳与苏曼相顾无言。
两人已经说好了,苏曼留在这等黑风寨的兄弟,等交代了阿松的事情后就回黑风寨通知元军师做准备,至于敖西则是单枪匹马去往京城告状。
这两条路都是荆棘丛生,一步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
敖西一向刀里过血里走,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却多出几分柔肠来。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回来。
昏暗的光线隐藏了苏曼的大半面容,偏生敖西能脑补出不舍来,隐隐的,还能看到苏曼眼中闪烁的泪光。
“我...”
“你怎么还不走?”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直在小幅度打哈欠的苏曼压根儿没发觉敖西那点子旖旎心思,一心只想送他离开,千里之外。
敖西:“......”
天光一点点亮起,冲散了晨雾,让苏曼能看清敖西面上的无奈。面对她的扫兴,他不甚在意,翻身上马,“走了。”
马上,敖西单手抓着缰绳,朝苏曼丢了个东西。
苏曼抬手接住,定睛一看,是个小木雕。雕刻的人技术不怎么样,纹路有些粗糙,但摸上去却是平滑的,是经常摩挲的结果。
雕刻的,是一个女孩,梳着双髻,手里握着一把...姑且称之为剑的武器。
是夏洛染。
苏曼抬头望向敖西,他已经走远了,背对着她摆手,一派潇洒。
苏曼笑着摇了摇头,啧,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还真有人生来就是祸害,夏洛染自诩独特超脱,估计这辈子就善良过这么一次,却阴差阳错害了敖西一条命。
不管怎么说,敖西心心念念了夏洛染这么多年,一旦知道了她是假的,还不会如何。
想到在窑洞里看到夏洛染那副凄凄惨惨的样子,苏曼自言自语,“既然你常说,人不该被亲情束缚,应该不会想我去救你,自求多福吧。”
-敖西离开的当晚,苏曼见到了黑风寨来的几个弟兄。
他们虽然出发的早,但脚程却没有敖西快,比他们足足晚了一天才到。
苏曼交代了他们如何跟阿松联系,又叮嘱了句要保证阿松的安全。
领头的猴子笑呵呵道,“放心吧夫人,您的吩咐我们一定办到。”
“好,有你们在这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谁借我一匹马。”
“啊?”
猴子几人面面相觑,“夫人您要自己回去?”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猴子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世道不太平,还是叫耗子找个马车护送夫人吧。”
被叫做耗子的弟兄眼睛极其小,再加上唇边那两撇小胡子,还真有点像耗子。
苏曼没逞英雄,正值多事之秋,有人护送自然是好的,但她拒绝了猴子找马车的提议,“马车太慢了,方青山随时有可能动手,骑马便可。”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猴子也知道苏曼虽然是大小姐但并不骄矜,也就同意了。
当晚,苏曼跟耗子一人一匹快马离开了黄口县。
为了避免被人盯上,苏曼还换上了男装。
他们日夜兼程,两天的功夫就到了青运城境内。
刚一到附近,苏曼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青运城作为通商的枢纽,往日城门的商贩脚夫络绎不绝,城门外经常是排着长队。
然而今天周围却安静的很,别说是长队,人影都没看见几个。
耗子也觉得奇怪,张望了一圈,“今儿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功夫,苏曼已经下了马,“你牵着马去路上等我,我去看看。”
“我跟夫人一起去吧。”
苏曼瞥了一眼似乎把贼眉鼠眼刻进DNA里的耗子,露出礼貌微笑,“不用了,你去那边等我就行。”
待耗子走后,苏曼在城门外转了几圈,远远观察,发现门口的守卫多了不止一倍。
若是之前苏曼还能光明正大的去打探一番,但她跟莫娘刚从方家逃出来,怕是已经成了通缉犯。
踌躇之际,苏曼忽然看到一个扛着大包的男人想要进城。
“叮”
守卫手臂一横,兵器交叉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男人被吓了一跳,挂着讨好的笑道,“官爷,小的是倒腾香料的,来给店铺送货,还请您通融通融。
”
“上面有命,近来有西域奸细在青运城范围作祟,防止奸细混入,青运城只出不进。”
“啊?”
男人不似其他脚夫每天都来,刚得知消息的他一脸懵,还想再争取,“官爷,我不是奸细,不信你去东街那的店铺...”
“去去去。”
官兵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把人推开。
男人本就背着重物,被这一推,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这下可摔的不轻,男人呲牙咧嘴半天才站起。
不过他并不敢跟官兵硬碰硬,只能扶着腰离开。
苏曼远远看着这一幕,明白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