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已经退了,等下要是再烧就把药给他喝了。
”
“哎,谢谢大夫。”
客栈的客房门口,苏曼送大夫出去,这会儿已经是子时,深夜出诊,苏曼额外多加了些诊费,又把人好好送出去了。
本以为阿松烧的这么厉害怎么也要睡一夜,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阿松就醒了。
彼时,敖西抱着手臂靠在床头,苏曼则是坐在椅子上撑着桌子打盹。
寅时,床上的阿松睁开眼睛,入眼竟然不是黑漆漆的窑洞,身下久违的松软触感让他仿佛置身于云端。
“我死了吗?”
“还没。”
阿松猛然转头,动作太猛,眼前一片漆黑,半晌才看清面前的男人。
男人皮肤偏黑,长相不算五大三粗,可偏生一身煞气,眼下一条长疤,比那些看守还要吓人。
阿松拼命往床里面缩,“你是谁,我,你想对我做什么!”
敖西又好气又好笑,“小子,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再说,我能对你做什么?”
“你...”
“让我来吧。”
苏曼揉了揉因为得不到休息胀痛的眉心接替了敖西的工作。
面对温柔的苏曼,阿松稍微放松了些,见敖西走到一边,他压低声音道,“姐姐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
敖西???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阿松明白苏曼跟敖西是替他爹来救他的。
开始他还将信将疑,但当他看到苏曼手里的地图后一切的怀疑都被抛到脑后,苍白的脸上有了笑模样,“爹,是爹让你们来救我的是不是,我爹在哪?”
面对这个仅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苏曼有些不忍,瘦的不足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希翼。
正当苏曼琢磨着要如何开口时,敖西的声音横插入二人之间,“你爹死了。”
“什么?”
阿松似是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敖西,“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苏曼看了敖西一眼,她并没有制止。
敖西干脆道,“他在出逃的路上被守卫重伤,临死前,求我们救你。”
“怎么会这样...爹答应我他一定会回来的...爹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的...”
阿松不停的摇着头,可眼眶却不知不觉的红了。
苏曼抚着阿松瘦弱的脊梁,“他很挂念你,你要好好活着。”
“爹他真的?”
“嗯。”
“爹!”
阿松投入苏曼怀中,哭嚎不已。
“好了,都会好的。”
苏曼低声安慰着阿松,一旁的敖西则是牙花子发酸。
臭小子,抱那么紧。
罢了罢了,看你可怜的份上就让你一次。
待阿松恢复平静,苏曼柔声问道,“能跟我们说说,你跟你父亲是怎么被带到那里的吗?”
阿松还在抽噎,苏曼怕他情绪太过激动再晕过去,又补充一句,“你要是累了,我们明也好。
”
“不,我不累。”
阿松用袖口擦掉眼泪,讲述了他们来之前的生活。
...
阿松的父亲是个铁匠,跟那些天南海北或是抓或是买的劳工不同,他们一家正是黄口县本地人。
“当年黄口县究竟发生了什么?”苏曼试探道。
“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村里好多人都得了病,我娘也是那个时候没的。”
阿松说,那些得了鼠疫的人,身上发青,嘴唇发紫,他娘也是如此。
“当时好多人都搬走了,但是爹为了照顾娘,就留下来了,然后...”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阿松眼眶发红,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时,村里经过鼠疫跟所谓的恶鬼出山,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
有的是年事已高,有的是没有亲戚可以投奔,还有像是阿松爹一样留下来照顾家人的。
开始大家还都很害怕,一入了夜,他们就顶住房门,就连白天也鲜少出门。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无事发生,大家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直到那一天...
那日阿松白天喝多了水,夜里起夜,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还有火光闪动。
阿松起了好奇,踩着凳子往外看,然后,他见到了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两个蒙面人抓着他的玩伴大虎,用手里似是钩子的兵器几下就挖断了他的喉咙。
这时他才发现,外面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鲜血蔓延,尸横遍地。
很快,阿松也被发现了,原本那些人本想如法炮制,但关键时刻,他们看到了院子里打铁用的炉子。
在听说阿松爹是铁匠后,他们留下了阿松父子俩,把他们带到了窑洞,开始没日没夜的做活。
...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苏曼还是能从阿松的语气中听出当时的那份恐惧。
“你还记得,那些人的穿着吗?”
阿松点了点头,“记得,他们穿的都是一样的,看上去很像盔甲。”
听到铠甲两个字,苏曼跟敖西四目相对,果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