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战斗在傍晚时分宣告结束,这下了整整一天的绵绵细雨实在是让人感到心烦。
本就所剩不多的积雪在雨水冲刷下算是彻底消融,积水洼一个连一个的水流遍地景象是对目前野外环境的最好形容。
开完了会走出师部的马拉申科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满地泥沼里,脚底下被泥巴粘连地抬腿都有些困难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受。到现在为止都不喜欢穿长靴的马拉申科被逼得没法,只能把自己觉得顺脚的短靴给脱了换上长的。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长靴好歹防水啊,穿着不顺脚也总比脚丫子泡在满鞋的泥浆水里要强,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你们团那边怎么样了?这两天仗打下来损失最大的应该就是你们团,还能撑得住吗?”
被马拉申科所提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开完会以后被马拉申科单独留了下来的一团长库尔巴洛夫。
就像马拉申科所说的那样,库尔巴洛夫的坦克一团在近几日的战斗里每每都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一旦和德国佬撸起袖子直面开干,冲在最前面的指定就是库尔巴洛夫的坦克一团,老兵比例最高、装备配置也最好的坦克一团,就是马拉申科使着最顺手的尖刀部队。
但这仗打的一多,就算是战斗力最强的坦克一团也难免出现相对较大的损失。
马拉申科可是记得战损的那几辆IS6重型坦克,可全都是库尔巴洛夫麾下的车。再算上之前战斗中折损掉的中型坦克部队,一来二去之下马拉申科估摸着一团到现在,最少打没了得有二十辆出头的坦克。
再有就是连续担任主攻尖刀任务的情况下,战士们的疲劳度也是个问题,马拉申科向库尔巴洛夫问这话可不是无意义的白问,确实挺担心一团目前的状况还能不能担任主力任务。
“没问题,师长同志。对比其它几个团,我们一团的战损是大了点,但是还没到说是被重创的程度。”
面对马拉申科的问询,库尔巴洛夫这边只是一笑带过、不假思索中开口。
“会议上不是都把作战任务排好了吗?师长同志。我们团守着德国佬最有可能冲过来的主要防御方向,过去我没让您失望过,这次也不会、和往常一样。那些德国佬过不了我这关,只要他们敢来,我还想怎么样快速地才能把他们给收拾掉。”
库尔巴洛夫并不是经常给马拉申科立军令、作保证,这是一个行动多于嘴上去说的人。不过一旦库尔巴洛夫有所保证,这也只能说明他的决心更加彻底、没什么别的意思,知晓这一点的马拉申科随即伸手拍了拍库尔巴洛夫的肩膀。
“保持联络畅通,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德国佬这一次是拼了命也要跑出去,疯狂的劲儿只会更胜以往,一定要小心警惕、不能轻敌。要说的就这么多,记得这不是一场多么容易就能解决的战斗。”
立正行礼的库尔巴洛夫领命而去,矗立在初暗笼罩大地上的马拉申科望着远方天边尽头的地平线。未能散去的阴云之中看不到日落西山的太阳,只有雨后那依旧阴冷萧瑟的寒风在从耳边呼啸而过,待在这么一种完全称不上好的环境里真的是高兴不起来。
就好像,就好像对那场即将到来的黑夜风暴也是不抱希望一样,至少环境想给予人这样一种心境和改变,但马拉申科仍然需要在逆境之中坚持自己的决心,这是身为师长的老马同志所必须要做的。
“来吧,再难打的仗老子都经历过,不差这一回也不怕这一遭,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夜色降临并笼罩这片大地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瞬间骤降十几度的温度把很多白天淋了雨的战士冻得直打寒颤,甚至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有人打喷嚏、显然是被这鬼天气搞的感冒了。
通常情况下来说,现在是应该生火取暖的时候。
不过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荒郊野外的野战环境,满地的泥浆污水横流、一坨接一坨、说不好听点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几乎没有。唯一可以被称之为室内环境的地方,就是师部所在的那个土木野战工事,就这都是从德国佬手里夺来占领的。
暂且不说地上这么湿、到处都是水的情况下能不能点着火,就算是点的着现在也不敢这么搞,只能这么干冻着。
试想一下要是德国佬前来突围,大老远地就看找大半夜的远方有萤火虫一般的点点火光。暂且不说德国佬会不会顺着火光所在的方向摸上来打个突袭,这都不算最坏的事儿,就怕德国佬瞅准了这情况之后悄悄地从两边摸走绕开。
守株待兔还让兔子给溜了,这和打了仗但却没消灭全部敌人可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码事儿,马拉申科到时可没法向瓦图京交待。
所以这冷归冷、但是目前这状况也只能忍着,就算是想点根烟排解一下、缓缓劲儿,那都得把背弯下来、猫到战壕里去抽。
车就停在外面,本人则是暂时坐镇师部值夜班的马拉申科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的不停,不是说多么想抽、非抽不可,只是能解乏不犯困的办法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
说实话马拉申科这会儿早就是困得不行了,坐在桌子跟前都能眼皮子打架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