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着马拉申科说这话的小战士很年轻、非常非常年轻,脸上甚至还有一层略显稚嫩的茸毛存在,马拉申科一眼望过去便知道这战士必定比自己还要小得多。
“你今年多少岁?小同志。”
师长同志的语气一如既往,年轻的小战士听了只觉得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就好像不是在和上级说话而是一个邻家大哥一样。
“报告师长同志,下个月就是我19岁生日,我是今年才参军的。”
“哦?”
听到如此回答的马拉申科一下子来了兴趣,不到19岁刚刚参军、就能分到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服役,这在家乡传出去可是一件足以令家人们脸上有光的事儿。
不冲别的,就冲这领袖的名字加近卫称号便足以让他人羡慕。
“那你一定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咱们师还不到19岁的小战士可不多。”
望着师长同志那面带温和笑容的模样,手握着波波沙的小战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父亲和哥哥曾经都在您的带领下为了祖国母亲战斗,当我也该去前线的时候,我就提出申请,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的父亲和哥哥在哪个团?和你在一起吗?”
此时此刻的马拉申科还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战士的面容表情已经起了变化,只当是唠唠家常一样地随口一问。
“我父亲和哥哥,他们他们都牺牲了。父亲牺牲在莫斯科,我哥哥牺牲在斯大林格勒,他们之前都在您麾下的坦克一营或者说一团服役,都是坦克兵。可惜我连拖拉机都不会开,也没受过专业训练,只是一名普通的冲锋枪手”
“”
马拉申科试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竟会是如此,听罢如此这般答案后莫名感到说不出来话、一时间有些痴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约莫是足足十秒钟过后,再度开口的马拉申科终于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弗拉基米尔卡西莫夫,师长同志。”
小战士没有丝毫犹豫地应声作答,与之对应的则是马拉申科的若有所思。
“卡西莫夫我记住了,去执行你的任务吧。”
“是,师长同志!”
望着小战士继续押送着战俘远去的背影,双眼轻眯中若有所思的马拉申科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真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越早越好”
残酷杀戮的战争总是伴随着人们的不断失去,类似的遭遇并不是只有那名小战士才有,马拉申科也曾经屡次三番地感同身受。
每一次失去重要之人的时候都会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楚,伤疤一次又一次地被揭开、鲜血淋漓的伤口不但要承受上一次痛苦遗留下来的残余,还得被新撒上一把痛到灵魂深处的盐巴。
或许真的有那种喜欢战争、酷爱战争、不打仗就浑身难受感觉像是快要死了一样的人存在。但这种人绝对不会是马拉申科,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抛开苏联英雄和受斯大林同志亲自接见过的家喻户晓坦克兵少将不谈,马拉申科只是个想过平静生活的普通人而已。老马同志也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休息日能睡到自然醒、晚上还能和漂亮媳妇做点愉悦事情的凡人,谁他妈还能指望着终日打仗消遣时间不成?
目送走了年轻的小战士,马拉申科径直从自己的座车上一跃而下、来到了地面上。
接下来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马拉申科决定先四处看看了解一下战场遗迹的具体情况,这也便于自己接下来搞清楚更多的细节。
“说来晚还真他娘的来晚了,这帮图2是炸的一丁点东西都没剩下,估计连缴获一辆还能开的德国佬坦克都困难”
在空袭的中后期,如死亡秃鹫一般盘旋于战场上空的图2轰炸机群,已经将目标改为了抱团的德军步兵。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专门要炸步兵,拿500公斤级的航弹去炸死几个十几个小兵,这买卖不论怎么算都是亏的。之所以炸步兵还是因为那些更高价值的目标都被炸完了,战场上除了一望无际的车辆残骸以外就只剩下步兵了。
也许并不算遥远的前方还有更多的德国佬等着挨炸,但任务目标是配合地面部队掩护进攻,为其开辟进攻通路扫清障碍的图2轰炸机们,唯独盯死了这一群殿后的德国佬使上了全部的武器家当,一通狂轰滥炸之后只剩下满地的残骸和尸体,就等着地面友军部队前来收割。
由此造成的最终结果,便是当下马拉申科眼前的这幅景象。
闪电欧宝卡车的车头和车身被炸得尸首分家、相隔至少有二十米以上,漆黑焦糊的一大团扭曲变形金属应当是一辆德国佬的四号坦克,只可惜现在连炮塔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团快要认不出是车体的扭曲残骸金属。
如月球坑一般遍布战场各处的弹坑边,还有更多数不清的德军车辆残骸,其中的相当一部分甚至连原本是啥玩意儿都已经辨认不出,鬼知道那一坨一坨的金属物件到底是坦克还是卡车、又或者是德国佬那独具特色的桶车之类的玩意儿。
不光是车辆和战斗载具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