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话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马拉申科却更希望自己此刻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这些火炮太少了,彼得大叔。结合你刚才说的德国佬空军还会重点关照马马耶夫岗这个情况,我估计我们实际能得到的炮火支援可能连一个基数都不到。况且情况对于我们的同志来说也未免太不利了”
在万里长空之上去俯瞰大地,炮兵阵地密集开火的火光硝烟简直不要太好找。
马拉申科说的没错,只要那些德国空军的飞行员不是瞎子,把马马耶夫岗上的炮兵阵地端掉甚至可以用倒计时分钟来进行计算,一旦开火暴露目标之后几乎再无生还的可能。
比起马拉申科的稍显无奈,彼得罗夫政委的一脸淡然表情倒是显得更能看开。
“这是战争,马拉申科,是战争就必定会有惨重的伤亡,区别只是这惨重的伤亡有多大实际代价而已。”
“一群人的死可能都对现实于事无补,相对的,有时候一个人的死就可以改写战争的胜负。你、我,我们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第62集团军、整个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可能都会死,这一切的莫大牺牲会有意义吗?结果没到来之前谁都不清楚,但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摇摆不定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就算是对于那些马马耶夫岗上的炮兵同志们来说,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关键始终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彼得罗夫政委的话总是能带给马拉申科以沉思和顿悟,甚至很多时候还能一语双关、暗含深意。
死分两种,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彼得罗夫政委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暗含深意的一番话明显是在对马拉申科加以暗示。
死得其所,不单单只是个人的愿望,更有整个为了保卫祖国而奋战的苏联红军,包含所有战斗在红旗下的英雄们。
同彼得罗夫政委相处这么久的马拉申科,要说听不懂彼得罗夫政委的暗示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些事情却属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马拉申科一直很不愿意当那种手刃斩断他人命运的间接刽子手,即便这是为了“正义”,但因自己的命令而把那些可怜的炮兵推入火坑还是太勉为其难了一些。
但即便是马拉申科不呼叫炮火支援,最终还是会向城北工业区发起炮击的炮兵阵地终归还是难逃被毁灭的命运,况且得不到炮火支援也会让马拉申科指挥的麾下部队损失更大,就连丢了阵地乃至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确定的答案、多样化的选择
所有的一切都让这道摆在马拉申科面前的选择题变得异常难做,即便是彼得罗夫政委已经暗示过了马拉申科真正的答案,但一想到会有很多人因自己决定而几乎必死的马拉申科还是难免怅然若失。
良久之后,一直保持着一言不发状态的马拉申科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句。
“我太累了,政委同志,身体和心灵都很累”
“等斯大林格勒胜利了以后,我可能要请个长假,如果我真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年轻的心和灵魂真正成长起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彼得罗夫政委愿意当这段过程的指引者和引路人,彼得罗夫政委一直坚定地认为马拉申科值得自己这么去做。
“你会活下来的,带着英雄的荣誉回到莫斯科、和那座伟大城市的所有人们一起分享这份荣誉和喜悦,娜塔莉亚会以你作为她的骄傲。”
“但是在那之前,你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守护住这座城市!”
“每个人都会有间歇性心里脆弱的时候,人心总是需要一个暂时的避风港来休息,在强大的男人都不例外。但是现在更需要你作为团长同志的坚持,马拉申科,还没到你可以安下心来去休息的时候。”
常有多愁善感的诗人们说,语言是人类能够在漫长进化史中存活下去、坚定信念的唯一不可替代存在。能够用语言进行沟通让人们有了能够填补彼此心灵空缺的桥梁,在亲近之人失落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其最需要的安慰。
马拉申科既不多愁善感也不是一个诗人,他只是一个在地狱般城市里摸爬滚打、不断从尸体堆里带着战友们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英雄的荣誉并不是战场上的免死金牌,马拉申科挨了枪子和炮弹也一样会死,这就是一个既普通却又充满了传奇的异世界穿越者本质。
万幸的是,马拉申科的身边有一群最值得信赖的战友和同志们团结在一起,能够在他那遭受战争重创、早已遍体鳞伤的灵魂最需要时刻给予足以挽回一切的安慰。
人心的失落往往只是在那毫无意识的一瞬间来得猝不及防,但要打消这种失落却去的也快,并且此时此刻的马拉申科可以肯定这个过程已经开始。“又让你见笑了,彼得大叔,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感觉到自己活得太累了,这是命运在捉弄我吗?”
在彼得罗夫政委面前,马拉申科出于迫不得已说过许许多多出于善意和保护的谎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仿佛孩童般稚嫩发问的话语并不会被包含其中。
“没有注定的命运,只有奋斗出来的明天,马拉申科。”
“如果命运是一开始就被注定的话,你我也不会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