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钟内仿佛重复了数万次的心理暗示丝毫不起作用,本意上不想承认自己比苏军飞行员有半点不如的施特劳斯少校最终还是承认了事实。
如果方才的处境对换,自己恐怕重复上百次也做不出那样的视死如归般举动。
这不是军人的勇气刚毅与否,只是因为人类出于对死亡最本能的恐惧罢了。
在临死前的最后时刻抱定必死决心与勇气和敌人同归于尽,尽可能多地拉上这些法希斯走狗垫背共同赴死。
类似的场景并非只是个例,连天空都快要点着了的残酷白热化战场上有无数相似的场景正在发生或是即将发生。
不断轮番上演的骇人场面让原本自信心十足的施特劳斯少校愈发身心疲惫。
己方手中的战斗机性能是很好,但却架不住那些不要命的苏军飞行员就是用撞也要把你给撞下来的决死气魄疯狂扑来。
地面上的德军防线在空军助阵下的确打得有声有色,但一架不要命的着火伊尔2或者尾翼都被打没了的图2撞下来,却能让整个连德军步兵的所有努力与脆弱生命瞬间付之一炬。
滞空持续战斗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施特劳斯少校,最终在弹药全部打光的情况下主动撤出了战场原路折返飞回了后方的前线野战空军基地。
驾驶着屠夫之鸟缓缓滑行降落在跑道之上,伸手想要去拉开驾驶舱盖子的施特劳斯少校这才发现,自己那抖个不停的右手别说是使出力气去打开舱盖,眼下就连攥在一起握成个拳头都几乎无法办到。
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自行打开舱盖的施特劳斯少校放弃了尝试,沉沉地靠在了自己的座椅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身心疲惫。
没见到飞行员自行出舱的德军地勤人员慌了神,误以为施特劳斯少校是身受重伤连自己打开座舱盖出来的力气都没有,立刻三五成群大呼小叫地拉上医疗人员一起赶忙跑了过去,徒手爬上了飞机立刻打开了座舱盖。
“施特劳斯少校,您没事吧?”
距离自己面前最近的这个头戴防风目镜地勤小伙子是施特劳斯少校很熟悉的人。
温克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像红男爵里希特霍芬那样的王牌飞行员征服蓝天,但在最后体检时却因为眼睛有点色弱被德国空军征兵部门无情拒绝,只好改道当了个地勤看着别人飞飞机过过眼瘾。
几乎瘫在自己的飞行座椅上体力透支而动弹不得的施特劳斯少校此刻感到了一丝庆幸,甚至嘴角上还露出了一抹难得而有些神秘的发自真心微笑。
施特劳斯少校庆幸今天的战斗,不是温克这样喜欢写诗来抒发自己内心情感的多愁善感小伙子去驾机出征。
如此残酷的血腥长空留给自己这种已经被战争摧残到神经衰弱的老男人就好。
至于温克,让他写一些能被德国空军宣传部门拿去做征兵启事的小诗顺带再收拾好自己的飞机,这样就挺好。
“把我抬出去吧,温克,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半小时后,被军医诊断为因连续高过载机动而导致体力严重透支的施特劳斯少校躺在病床上,去年时和一个不要命的苏军飞行员玩对头轮盘赌留下的大腿两处枪伤疼的钻心。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施特劳斯少校越是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身体正愈发力不从心,已经44岁的老男人和年轻小伙子们相比的确是相错甚远。
过了不大一会儿,一位年龄明显比施特劳斯少校更大的空军上校推门走了进来。
那张看上去神情异常坚定的脸庞之上闪烁着足以让人发自内心信任的神采,在来到病房之后立刻不假思索地径直朝着施特劳斯少校的病床边走来。
“我刚刚去问过希波曼医生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躺在病床上的施特劳斯少校苦笑,他能猜到那个和传教士念经一样整天啰里八嗦的神神叨叨军医又在老调重弹。
“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建议你让我强制退役了,我说的对吗?”
“不是强制,施特劳斯,你要知道希波曼医生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你的梦想了,继续留在空军可能会让你身体残疾甚至是牺牲在战场。况且你已经为国家和元首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是时候以一个英雄的身份去回到故乡了,我听说你的小儿子都快订婚了,现在回去陪伴家人或许正是时候。”
面对自己多年来老上级的劝告,神色有些犹豫的施特劳斯少校最终还是不置可否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脑袋一偏依旧躺在枕头上像是在自顾自地想些什么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知道这个年轻时的倔强小伙子即便到了现在,也依旧没有改变自己那倔强性格的上校随索性锋一转。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聊聊,施特劳斯,比如说你可以跟我说说今天的战斗到底为什么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上校要是不提这茬,躺在床上只感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施特劳斯少校可能还记不起这么回事儿。
但是眼下这名一提,施特劳斯少校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得听我说,还得相信我,伯恩。我们现在是在和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交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