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一张不知道已经脏成什么样的毯子躺在坦克边上,靠着自己座车的负重轮当枕头凑合睡了一宿的马拉申科到半夜三点多就实在睡不着了,傍晚时分吃的那些煮豆子拌菜让他的肚子有些难受,在这种情况下睡着是不可能的。
马拉申科裹着毯子翻身的声音惊醒了靠在他身旁相伴而睡的炮手伊乌什金,这位警惕性很高的炮手在被马拉申科轻轻一撞之后立刻翻身醒了过来,机警的右手立刻向着就放在身旁的索米冲锋枪抓去。
“安静,伊乌什金,那些德国佬没打过来。”
“”
被马拉申科这么一声提醒后这才放松了原本紧绷的神经,轻吁了一口气的伊乌什金转过头来后紧接着就看到了马拉申科那副月光下的面孔。
“现在几点了?车长同志。”
“三点三十分,你还能睡挺长一段时间。”
听到马拉申科给出的答复后默不作声,没打算继续睡下去的伊乌什金紧接着就朝马拉申科伸出了右手。
“车长同志,还有烟吗?”
看着伊乌什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有些意外,几乎是下意识般的话语紧接着从马拉申科嘴里脱口而出。
“我记得两天前才发了补给,你好像还打着我的名义多领了一份,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把双份补给的烟草给抽完了。”
被马拉申科道出了走后门小动作的伊乌什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之后紧接着有些尴尬地笑着开口。
“那些马合烟草太难抽了,我为了卷烟连攒下来的德国佬劝降传单都用完了。现在就是想抽也没有纸可以卷了,车长同志,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自以为可以在1941年冬天就结束战斗,踌躇满志的德军在保持着实际攻势的同时还大搞心理战术动摇苏军的军心。
整个冬季战争中德军空投了大量劝降传单到苏军的阵地头顶,打着即便不能使苏军主动投降多少也能削弱一些士气来动摇军心的如意算盘。
只是令德国人没想到的是,手头正好缺纸卷烟抽的苏军士兵看到德军传单满天落下后顿时心中大喜,绝大多数的德军劝降传单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苏军士兵卷烟抽消耗完毕。
德国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用来打心理战的劝降传单非但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让不少苏军士兵因为有烟抽解了烟瘾而战力陡增。不嫌纸硬的部分苏军士兵甚至还用德军的劝降传单上了厕所,还有的传单直接被拿去引火烧柴取暖。
总而言之,几乎所有能用得上纸张的地方都能看到德军投下的这些劝降传单,但这些到处都是的劝降传单偏偏没能起到丝毫的动摇军心和打击士气作用,有政委同志在的情况下这些德军劝降传单等同于废纸无异。
在冬季战争时,未雨绸缪为了以后有纸卷烟抽的伊乌什金也是一路上边走边捡,攒了足足一厚摞的德军劝降传单以备后用。
开明的彼得罗夫政委非但没有因此事追究伊乌什金的嫌疑责任,有一次内急上厕所还找伊乌什金要走了几张传单急用。
在光荣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没有人会因为这些和废纸没什么区别的德军劝降传单而怀疑自己身边的战友,投降这种字眼在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对伊乌什金给出的说法不置可否的马拉申科稍稍笑了笑,从上衣口袋里紧接着掏出来的整盒包装香烟随即抽出了其中的两根每人各一。
在编号始终没变过的177号车组内,车长马拉申科和炮手伊乌什金这两个最大的烟鬼是出了名的嗜烟如命。
闲下来抽、睡觉前抽、睡醒了抽、吃饭前抽、吃饭后抽、上厕所站着抽、上厕所蹲着抽、仗打完了修坦克时抽、搬运弹药给坦克加油时抽、就连战斗中痛宰德国佬时嘴里也要叼着一根继续抽。
本就车内空气浑浊满是柴油味道和火药残留气息的坦克内,有了伊乌什金和马拉申科这两个超级烟鬼后更是呛不可闻。
坦克要是保持着紧闭状态一两个小时,乍一推开炮塔顶盖后腾云驾雾中窜出的烟气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坦克里着了火浓烟滚滚。
烟瘾比马拉申科小得多的拉夫里年科有一次就闹出了笑话,误以为是马拉申科座车内起火而赶忙跑了过来准备救人,结果看到的却是马拉申科从云雾缭绕的坦克内探出头来的一脸尬笑,气的拉夫里年科差点没一拳抡到马拉申科的脸上。
身旁其他人都睡得呼噜声震天此起彼伏,唯有马拉申科和伊乌什金这两个烟鬼靠在一起抽的是你一口我一口不亦乐乎。
手里夹着剩下半根烟吐出了一个圆圆的烟圈,压根没打算接着睡的马拉申科索性和伊乌什金聊起了天。
“以前还没问过你,有未婚妻了吗?”
面对马拉申科这毫无征兆中突如其来的问题,夹着手里的烟头愣了一下的伊乌什金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村子里那些姑娘长得就像是母熊一样,说真的我怀疑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她们,车长同志。别说是未婚妻了,这种事儿我就连想都不敢想。”
噗嗤——
听到伊乌什金口中绘声绘色形容的马拉申科一口气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