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边传来惨叫的一瞬间,霍誉非整个大脑都蒙了一下。
然后猛地从顾骋怀里挣脱出来,拼命拽着他领口把外套、毛衣、衬衫一件件扒了下来。
浅蓝色的加绒外套被丢在地上的时候,整个背面已经全部都是一片一片的黑色碳化。
他整个人都看起来过分的冷静,动作却凶狠的令人害怕。扒掉了顾骋的衣服之后,也迅速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最里面贴身的衬衫卷成一团,从上到下把顾骋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都仔仔细细擦了,同时一遍遍跟他确认:“疼不疼?疼不疼?有没有哪里疼?”
顾骋脸色也有点白。
但他还算冷静,霍誉非每问一次,他就摇头说一个“不疼”,然后又加一句“你不要怕”。
整个大厅已经混乱成一团,耳朵边好像依旧不停的传来哭泣和尖叫的声音,但是霍誉非已经什么都听不见。浓硫酸的威力实在太过可怕,幸好这是医院,也幸好医生反应迅速。
不知道多少盆生理盐水冲下去,顾骋的脖子到后背上终于彻底了没有了那种滑腻腻的手感,霍誉非却依旧没停,直到医生忍不住提醒他已经完全没事了,再这么泼下去顾骋就要站不住了。
他动作才一停,好几秒之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整个大厅已经乱成一片,几个移动床连带着输液器翻到在地上,以他们为中心空出了好大一片空白的地带,地面上已经铺满了液体。
不远处,一个穿着牛仔裤的中年女人被消防兵用凳子压在地上,拉了一条消防管不停的冲水。
而他身边不远处,挤挤挨挨的围着一群护士。
那是宋誉莱的方向,霍誉非心里一沉,迅速赶过去,拨开人群。
“姐!”
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宋誉莱转身就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霍誉非这才注意到,地上正在做急救的那个人是尹哲和一名女护士。
他们很快就被送到了急救室。
警方的排查结果也出来,大楼里根本没有什么炸-弹,都是应梅东在虚晃一枪。之后那名向他们泼硫酸的中年妇女,也就是应小芳的母亲——刘章书,被抢救过来之后,也承认了这一点。
这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关心应梅东了,短时间内军总医院还没有办法恢复正常的秩序。
刘章书的目标根本不是宋誉莱一个人,为了造成更大的社会骚乱,她一次性准备了六个浓硫酸做成的简易液体炸-弹,在向四面八方扔出去之后,把最后一个向自己嘴里塞进去。
但也立刻被警-察制服了,刘章书不死心,立刻捏炸了手里的硫酸,往警-察身上甩过去。结果也造成两个年轻警-察局部重度烧伤。
受伤最重的是一名护士,当时正扶着移动床转移病人,在硫酸弹被朝着病床丢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用手臂去挡了一下,因为住院部中央供暖,她只在护士服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开衫,当即就被碳化,之后就是胳膊上的皮肤迅速发白、皱缩,根本来不及碳化就大面积脱落。非常惨烈。剩余的几名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只是受到波及,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和这名护士一起送进急救室的人是尹哲。
他和顾骋一样,下意识就用后背挡住了泼来的液体,但是却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意识到那些东西是什么,直到看到那名女护士的惨状,隐约觉得背上一热,才开始拼命的脱衣服。
幸好他和顾骋一样,都是半夜里匆匆从外面赶来,衣服很厚,才仅仅只是受了重伤。
顾骋大概是运气最好的一个,直接被百分之九十五的浓硫酸泼在背上,检查之后,仅仅只是头发大部分碳化,其他地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今天晚上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好心情,即使是这样,医生给顾骋昨晚检查,还是非常庆幸:“福大命大啊。”
转而对霍誉非道:“幸好你反应快,临危不乱,小伙子还在读书?你将来肯定是个人物。”
然后看看他们两个,感叹道:“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是谁的福星。”
顾骋已经被霍誉非从上到下不放心的抹了一遍碳酸钠,这种天气,半夜三更站在漏风的大厅里被从头到脚浇了无数遍冷水,到最后如果不是害怕自己倒下去霍誉非担心,他根本已经彻底站不住了。
等到检查完毕之后,顾骋就直接倒在了病床上,浑身上下都已经冻木了,没多久就开始发高烧,整张脸涨红,目光游离。
但是他还记得抓住霍誉非的手。
因为霍誉非虽然表现得冷静、非常冷静,但其实他心里特别慌。
每隔几分钟就要过来摸摸顾骋的额头,捏捏他的耳朵,试一试脖子后面的大动脉。
顾骋就安慰他:“没事,没事,你不要担心。”
没几分钟就这么来一遍,直到他烧得彻底撑不下去,不知不觉睡着了。
霍誉非就坐在床边,盯着输液架上挂的药,用毛巾给他擦手心脚心帮助降温。等到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全部都输完,请护士来拔了手背上的针,才站起身出门。
没有人想到,应梅东所谓的“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