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誉非一瞬间没想起来对方在问什么。
“我跟你讲过这个故事?”他确认道,“还讲了一半?”
顾骋眉毛一扬,马上就看出来对方是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但是他肯定不会同意,如果是平时,顾骋或许还会有点顾忌,但是在霍誉非刚刚给他撒完娇之后,就特别的有底气:“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霍誉非:……感觉受到了威胁。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候太阳已经开始逐渐下山,维多利亚时代的立面被浓郁的橘红色一点点涂抹、渲染,霍誉非就拉着顾骋,一边往雪梨歌剧院的方向走,一边考虑着怎么开口:“我小时候被确认为自闭症之后,家人都非常担心……我猜你一定私下里了解过自闭症是什么吧?”
顾骋点点头,事实上,在上次听霍誉非说过之后,他立马就去图书馆查了一堆资料。
结果就是很心疼很心疼,很担心很担心。
因为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平,自闭症几乎是治不好的。
顾骋倒宁愿当年给霍誉非诊治的医生是“误诊”,但想想也知道,以霍誉非他们家的情况,这种可能性有多低,所以其实顾骋还有点小担心。
尽管现在霍誉非阳光灿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自闭”的倾向,他还是会担心对方有没有受到影响?
当然这种担心他不可能去和霍誉非提。
直到霍誉非自己主动问到这里,才忍不住透露出了一点点。
霍誉非故意做出很夸张的样子,伸手去揉顾骋的脸,把他的脸揉得红红的,头发也弄乱了。
顾骋就挺不高兴的挣开一边,重新又把头发理顺。
霍誉非看得好有意思,脑子里立马勾勒出三色兔伸着爪子顺毛的样子……不对,其实还是小白兔更像一点,浑身白乎乎毛茸茸,还有一双红眼睛。
要不然回国之后养一只兔子吧?
但是凯撒怎么办?凯撒如果欺负小兔子了,我要站在哪一边?
这个有点犯难啊。
霍誉非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得有点远。
被顾骋不满的叫了一声才拉回来。
“不用担心啦,你看我这么的热爱生活,十有八-九是误诊。”霍誉非特别肯定的解释了一句,才继续说,“但是当时呢,家人都太紧张了,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所以爸爸放下了手中许多工作,一直陪在我身边,宋女士呢,每每只要有时间,也一定都会花在我身上。我还是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的。”
顾骋没有说什么,就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这样的态度正好鼓励了霍誉非倾诉的欲-望,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跟谁说过,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其实我小时候很懂事的。”他先是自夸了一把,“当时来澳洲也是我自己的提议,因为我们家的很多人都常年生活在这边,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而且当时宋女士还拜托了周简达的妈妈照顾我,她们是手帕交关系很好,周简达的妈妈对我也非常好,和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同。”
那是不可能的。
他刚刚到墨城第二年,刚刚移民过来的周简简生了一场大病,全家人都非常宠爱这个小妹妹,连周简达来找他玩的时间都减少了。
他当时初来乍到,不适应的地方非常之多,
最主要的是当时内心的困顿和迷茫,还有就是,历经死亡而留下的阴影,也令人难以承受。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确实是患有自闭的情况。
幸运的是,他自己不断摸索、调节,终于还是渐渐走出来了。
无论走入到了什么样的困境,人总是要自己寻找出路的吧?
在这一点上,眼前这靠得很近的两个人非常的像。
“总之这些是前提。”霍誉非强调了一下,他下面就打算说重点了。
而顾骋的耳朵也明显的支棱了起来。
霍誉非有点忍俊不禁,摸了摸顾骋的耳朵,才心满意足继续道:“爸爸让大哥带着我玩啦,但是你知道的,从我两三岁开始,家里大人的注意力都基本在我身上。小孩子长大嘛,都需要爸爸妈妈多一点关注,爸爸和宋女士这样紧张我,其实是有点不公平的。所以大哥和二姐都很不喜欢我。我大哥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非常的少年老成,但是实际年龄在那里摆着,照旧也会希望爸爸妈妈多关注一些。但是他还是很负责的,每次爸爸安排给他照顾我的任务也会好好完成。”
但是霍誉守并不喜欢他,或者说,非常讨厌。
所谓的“好好完成”,也只不过是把霍誉非丢进那种有着很高护栏的儿童车,然后安置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既不会跟自己的小伙伴介绍这是“弟弟”,也不会和霍誉非说一句话。假如有霍誉守的朋友问起来,他就随口说霍誉非是“捡来的”。
霍誉守小时候很皮,经常玩的也都是一些动静很大的游戏。那一天他们在市郊的一栋山林别墅避暑,房子之外就是漫天遍野的山林浅溪,很有野趣。
但也很热,那时正是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b市已经报出了好几起高温致死的病例。
有一次跑得很远,霍誉守回到房子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