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顾骋急急忙忙把霍誉非的许诺落到实处,说话的声音就被一颗核桃仁堵住了。
霍誉非趁他没反应过来又喂了一个:“好啦,你现在可以问两个。”
他一只手还被顾骋攥得紧紧的,就用那只手拉了拉对方:“坐下来。”
同时继续用力,把对方攥着他的手拉到眼前,在嘴唇边亲亲热热的碰了碰:“想知道就问我嘛,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要这样,好不好?不要瞒在心里,好不好?”
当然好。
顾骋立刻就点点头。
本来是他捉住霍誉非,现在不知不觉就变成霍誉非捉住他了。
“所以你要问什么?”
对方笑眯眯的摇了摇整个罐子,像是在衡量里面的核桃仁足够他问多少个问题似的,又好像是早就揭穿了他所谓的“我不爱吃”的小把戏,笑容里透露着一点揶揄和顽皮。
顾骋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么我问一个,你回答一个?”
霍誉非轻松的点点头,像是让人觉得,无论你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告诉你。
这让人很有安全感。
顾骋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对方,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有。”
这样干脆爽快的回答,让顾骋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问‘是什么’,而是迟疑道:“……那,多吗?”
霍誉非挠了挠脸颊:“也……不太多吧?”
“重要吗?”
“还好吧,我觉得不很重要。”
顾骋终于忍不住:“都是些什么呢?”
霍誉非从小罐子里取出核桃仁喂进顾骋嘴里,为自己争取点组织语言的时间,看着对方全部咽下去了,才说:“各个方面吧,一些我觉得不重要的事就不会主动去提。比如我的家世和背景,我父亲和宋女士、也就是我的母亲,他们各自的家族。如果你想知道我都会说给你听,这些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不很喜欢提而已。”
然后他又给对方喂了一个。
把顾骋的嘴堵上了。
可见那句“你想知道我都会说”也并不是十分诚心诚意。霍誉非觉得关于他的家庭,不是很好和对方解释,也不是很好用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准确的。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了,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向别人介绍自己。
就比如,如果这里是周简达,那么他只要提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就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将“霍誉非”这三个字和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串联起来,不费任何力气。
而顾骋呢?即使他清清楚楚说出家族成员的名字,对方恐怕也很难意识到这些名字意味着什么。就是像是现在,他正在向对方介绍:“我爸爸是霍启东,宋女士全名是宋国珍,二姐宋誉莱就是跟宋女士姓,我还有一个大哥,现在在港岛工作,叫霍誉守。”
顾骋认认真真记住了这几个名字,显然没有领会到对方在向他介绍什么。
霍誉非倒是无所谓顾骋有没有明白,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家族和身份令他变得高人一等,他只是不希望顾骋觉得自己有意隐瞒。
但他同样也不希望对方和自己拉开距离。
事实上霍誉非确实有事情有意隐瞒。
因为很多他理解的、接受的、习以为常的东西,对顾骋而言,则太过陌生和遥远了。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霍誉非也是在刚刚那么一瞬间,才深深意识到这一点。
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或者不好的事情。
这仅仅是事实。
他们有着不同的背景、教育、经历和阶层,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有着不同的认识和理解。
就算是有着同一双眼睛,他们看到的也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霍誉非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和顾骋,是两个人。
似曾相识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人是霍誉非。
一个人顾骋。
而他们都不是顾承岳。
霍誉非忽然有点小失落。
一直小心关注着他表情的顾骋,马上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霍誉非抬头看看对方,忍不住就笑了。
你看,他又找到一个他们之间完全不同不同的地方。
顾骋对于喜欢的人,总是太过于容易心软。
这倒不能说是缺点。
霍誉非暗暗的想着,然后嘴角弯弯,又给对方喂了一颗核桃,玩笑一般的说道:“我明白的,总之迟早要见家长,多做一点心理准备也好。”
顾骋忽然就沉默了。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可能会引起误会。
立即向对方解释:“我并没有不愿意,我只是……”
霍誉非看着他,在他一时半刻找不到准确的形容的时候,替他说道:“有点不知所措?不是觉得不喜欢或者不情愿,只是不知所措?”
顾骋点头:“……对。”
过了片刻,他倾身:“还有吗?”
“有,”霍誉非依旧很干脆,“我还做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顾骋突然就紧张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