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一片白色。
霍启东把之前抽出来的那根烟重新放回木质的烟盒里,这是俄罗斯的一个朋友前段时间送给他的,他不怎么爱抽烟,倒是烟盒很好看,就留在手边了,今天却一连抽了好几支。
霍誉非的事情,他理智上能接受、也能理解。
无论性向问题是先天还是后天,都已经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即使可以改变,也要花费很大代价。
霍启东觉得不值得。
他手指在雕花的烟盒上摩挲了几下,看了眼不说话的霍誉非:“怎么了?把你喜欢的人带来给家里见一见,有什么不妥当吗?”
霍誉非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我们确定关系都还没有一个月。再说啦,除了没有见过真人,爸爸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这句话就有点抱怨的味道了。
霍启东似笑非笑:“是么?我直到现在都不太清楚你为什么回国就要找一个叫‘顾承岳’的人。你有兴趣和我聊聊吗?”
霍誉非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霍启东拍拍他膝盖:“你从一开始对他就很上心,所以我相信你你说你是认真的。那么,如果是你真心喜欢、认可的人,我作为你的父亲,当然很希望见一见。”
霍誉非有点触动。
他低头想了想:“那么这样,时间由我来定,好吗?”
霍启东点点头,收回手,表示谈话到此结束。
霍誉非站起来。
霍启东把银色的打火机立在了木质烟盒上,也站了起来,揽了揽儿子的肩膀:“不要太晚。”
霍誉非插着口袋慢慢走下了楼梯,转到二楼,推开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发现刚刚换下来丢在地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他猜测是被收去洗了,也就没有在意,走到床边,身体直直倒了下去。然后从床头上的置物槽里摸到手机,拿下来放在面前按亮。
有一条未读消息。
顾骋发给他的,说自己正在赶回学校的路上,问他在哪。
霍誉非打出两个字:“在家。”
想了想,又配了一个“tat”。
才显示发送成功没有几秒,手机就又震了震,接连着收到了两条消息。
“怎么了?”
“tat是什么意思?”
“tat表示我很伤心。tat,被骂了。”
这一次等了几秒,才收到回复。
顾骋回了一个“tat”。
霍誉非忍俊不禁。
“你怎么了?”
“你伤心,我也伤心,宝贝。”
霍誉非看得一呆,忽然把手机丢在一边,翻身埋在枕头里“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又滚了两圈,把手机够到手里,顾骋又一连发了好几条。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伤心?”
“要我来陪你吗?”
“我来陪你吧,我给你打电话。”
霍誉非还没来得及打字,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笑眯眯接起来放在耳边。
抢先道:“宝贝说了要陪我啊。”
顾骋一顿,声音就变得很温柔:“好啊,我现在就来找你?”
霍誉非本来是说着玩的,他这里离学校很远,不可能真的让顾骋过来。
但是这个时候,听到话筒里面熟悉的、隐隐含着担忧的声线,他又忽然想把这个玩笑变成真的了。
霍誉非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突发奇想的给他们俩出主意:“要不然我离家出走吧?”
“啊?”
“离家出走离家出走。”霍誉非跳起来,像是在跟顾骋商量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想想要带点什么,衣服鞋子宿舍里都有。护照在爸爸手里,我也拿不到。那还有什么?对了,我要带上凯撒。”他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把抽屉一个一个拉开,确认里面有没有什么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电话里传来顾骋有点担心的声音:“真的……要离家出走?发生什么事了?”
霍誉非还在那和他开玩笑:“被骂了啊。”
他这一句还是笑着说的,下一句就切换成委屈的语气:“爸爸和宋女士三堂会审,非要我做性向评估。”
电话里顾骋声音沉默了一下:“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霍誉非总不好说他什么都不用说,霍启东和宋女士就知道的很清楚了。
迟疑了一下:“也没什么。”
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反正我们约好要出去玩嘛,在学校方便一点。”
霍誉非其实是想躲着点宋女士,当然也是为宋女士着想,眼不见心不烦嘛。省得宋女士难得的假期都用来为他做思想工作。
半天听不到顾骋的回复,霍誉非手上动作一停,空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通话还在进行,就换了只耳朵。
“顾骋?顾骋?”
“我在。”
“宝贝,那我很快去找你啊。”
“……好。”
顾骋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他刚刚走出地铁口。
从地铁站到学校距离就非常近了。天空中又开始飘雪,沿路两边各种小吃摊上面升腾起的热气在雪花之中变得格外明显,与之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