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被家里连蒙带骗的押了回来,再一次踏上b市的土地,霍誉非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刚刚十岁,一眨眼,已经近要十年了。
舷窗外的天空和澳洲完全是不同的样子,碧云天,黄叶地,京华早已一派秋意。
飞机还在缓缓滑行,见他看着窗外,李泽走来他身边:“我还是第一次回b市。”
这一次是李家父子顺路送他们回来,一路上李允都在和霍启东夫妇说话,李泽也尽主人之谊,陪他闲聊,两人已经熟悉了不少。李泽在新加坡长大,但中文说的非常流利,遣词用句也丝毫不肯随便。
霍誉非转过头:“我也很久没回来了,听说三五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的,国家这几年发展的太快,家父也在考虑是否要将重心转回国内,我却觉得科技领域的市场无限广阔,为什么不继续在美国做蛋糕?”
霍誉非本来不想参与这些话题,听到这里笑了笑,指着脚下道:“现在才02年,未来不会在别的地方,只会在这里。尤其是那些现在最不值钱的东西,乘以一个人口指数,都会变得非常昂贵。”
李泽似乎若有所思。
和李家父子道谢告别之后,他们直接坐上家里的车。
这一次回国完全不在霍誉非的计划内,他一路并不说话,坐上车看了一会车外的风景,发现太多熟悉的东西能够和记忆最深处遥相呼应,就不愿意再看,很快闭上了眼睛。
霍启东看不出他是太累还是真的不高兴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请司机再开慢一点。
车子在b市渐渐开始暗沉的暮色中穿过林道,缓缓绕过喷泉,在大门外停下。
家里一切对霍誉非而言都是陌生的,在他不在的时候,甚至从里到外装修了两次。霍誉非下车之后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从进门到客厅,小客厅,起居室,卧室,再换好衣服回来餐厅,所有的摆设格局都和记忆里对不上号。这让霍誉非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陌生人。
但这也不过是在心里想想。
看到宋誉莱跑进来时,他立刻扬起嘴角,热情的迎上去,拥了拥对方:“二姐,好久不见。”
宋誉莱上下打量他:“总算舍得回来了?我看,长高了不少,现在就比大哥低一点儿了。”
霍誉非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看她笑:“我不回来你也不来看我?”
宋誉莱就要去揪他耳朵:“敢不回家还有理由了?”
霍誉非一弯腰就躲开了。
宋誉莱在本地读大学,平时不住在家里,今天是特意回来。因为平时她回来时间也比较少,霍启东又很宠女儿,饭桌上就一直在问宋誉莱的事。宋誉莱说了一点学校社团之类,话音一转,就开始给霍启东撒娇,说想住在外面,再买一辆车上下学。
霍启东问她理由。宋誉莱乱七八糟说了许多,却被霍启东一条条驳回了。最后实在说不出所以然,生气的放下筷子,不吃了。
霍誉非巴不得别把话题扯来自己身上,这时就煽风点火:“爸爸,二姐是不是在学校受了委屈,我听说大学女生宿舍很容易发生矛盾。二姐这个脾气,说不定把她们同寝的都得罪光了呢。”
宋誉莱顿时更加生气:“霍誉非,你一回家就要跟我过不去吗?”
霍启东却觉得很有道理,一板一眼开始拷问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誉莱起先还不肯说,等到霍启东话里开始带上责备的意思,眼圈顿时就红了。倒不是她有多大的委屈,就是从小被宋启东宠惯了,挨不得重话。
宋女士看不下去,轻轻叫了声:“誉莱!”
宋誉莱还没酝酿出来的眼泪珠子顿时都给忍了回去。
一抬眼看见霍誉非事不关己的样子,立刻扬起了眉毛,拿出姐姐的样子教训:“霍誉非,你这几年为什么都不联系家里,也不肯回来?竟然还要去玩那样危险的运动,你已经成年了,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霍誉非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笑道:“二姐,你要买车不光爸爸不赞成,我也不赞成。现在b市大学生开车的人应该挺少吧,这样不好。至于你说住出来,我倒觉得没什么。既然爸爸不肯帮忙,你为什么不来求我帮忙?”
“为什么我要求你帮忙?”
“因为我比你会理财,如果你来求求我,我就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给你住。”
宋女士马上制止:“誉非。”
霍誉非笑道:“妈妈,买房也是投资,我这不算是乱花钱吧?二姐,你要怎么谢我?”
不过就算这么一打岔,还是终究没逃过。
饭后,霍誉非就被霍启东拎进了书房,这才正式开始跟他谈一谈“他的问题”。
他们家里,宋女士是日理万机的那一个,霍启东则是富贵闲人,平时沉迷各种艺术品,他有眼力,每次入手不过几年就会翻倍。但那些东西全都是心爱之物,霍启东又绝对舍不得卖掉,所以总得算起来,倒是一直花钱,没有赚钱的。
所以对家庭的主要付出就落在了教育孩子身上。
小时候霍誉非有一段时间和外界停止了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