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后,他冷笑了一声,
“本来就是,收留某人已经是我们陵家大发善心了,她的地位待遇怎么可能比我高?我可是您唯一一个亲孙子。”
闻言,叶欢颜的脸上血色褪下去几分,
老太太却呵斥了陵寒一声,“说什么胡话呢?”
“……”
“要是你肚子里能给我生出来个大胖小子,你就有这待遇……”
陵寒微微一愣,皱眉瞥了叶欢颜一眼,嗤笑了一声,
“奶奶,您不看新闻吗?孙儿平时女人这么多,要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怀上,那您现在这院子里可就热闹了,最起码的安全措施,我还是知道的。”
说完这话,他似乎还嫌不满意,微微仰面靠在椅背上,冷笑道,
“恐怕有些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
“臭小子!”老太太实在是听不下去,抬起筷子狠狠地敲在陵寒的脑门上,“让你胡说八道,你不要给我吃饭了。”
陵寒猛地偏过身子,老太太打了个空,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他偏偏还一脸的笑意,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老太太碗里,
“奶奶,您吃菜……”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劝慰叶欢颜道,
“颜颜啊,别理他,我是只认你这一个孙媳妇的。”
说完这话,老太太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回头狠狠瞪着陵寒,
“至于那些个电视上搔首弄姿的女人,他要是敢给我带到家里来,他试试看!”
叶欢颜勉强的扯出笑容,心中却是一股五味杂陈的滋味。
晚饭之后,
张婶陪着老太太给准备回家的佣人发放了过年的红包,叶欢颜把带来的礼物给他们分了分,都欢欢喜喜的走了,偌大的一个老宅,一下子变得冷情了许多。
大门口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叶欢颜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看的有些出神。
江美澜带着她嫁到陵家的这十年,每年的春节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或许是陵寒的生母温清婉脾气太淡漠,加上体弱多病的缘故,对家里上下也照顾不到,老太太一直对这个儿媳妇不太满意,除了逢年过节见面之外,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
而江美澜嫁到陵家之后,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过年过节更是礼物不断,老太太想得到的,她都能想的周全,老太太想不到的,她也能想的更加长远,因此温清婉的故去,倒是没有给老太太带来太多的伤痛,反而是江美澜的到来,让她心里面有所慰藉。
这一点,从她对叶欢颜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江美澜跟陵东铭车祸去世的时候,老太太是真真切切的难过伤神了,不只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为了这个处处贴心的儿媳妇,所以在那之后,对叶欢颜更加的关心,打心眼里是把她当成陵家人在对待。
可是说到底,自己不是陵家人啊。
叶欢颜叹气的声音消失在寒风中,鼻尖传来的丝丝凉意让她回过神,
“颜颜小姐,下雪了,回屋吧。”
张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欢颜微微一愣,回头笑了笑,“我待会儿就回去,”
“哎,好。”
张婶冲着她笑了笑,笼着袖子回屋去了。
说话的功夫,雪花就大了,鹅毛大雪从天而降,算得上是岚江市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瑞雪兆丰年。
卡其色的羊皮短靴沿着青石板一路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路过陵寒的书房,里面还亮着灯,照着窗外的雪花分外通透。
叶欢颜在他的窗前驻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前年下雪的时候她崩溃无助的心情。
前年年底,陵东铭和江美澜车祸去世,整个春节期间,陵家都忙着他们两个人的后事,而陵寒更是为公司的股权纷争忙的不可开交。
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晚年丧子这样的事情还是没能撑得下去,除夕夜前倒了下去,进了一趟医院,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那会儿所有的人都忘记了陵家还有这么一位大小姐。
她每天待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饿了好几天都没吃饭,一直熬到陵寒出差回来,将她一把从床上揪起来,逼着她喝了一碗粥。
后来老太太出了院,她跟在在老宅住了大半年,终日郁郁寡欢。
再后来,还是陵寒带她住回富锦苑的房子,隔三差五去看她一眼,是他的陪伴,让她渐渐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的。
去年年底,适逢陵东铭和江美澜的忌日,他还陪她一起去了墓地,在墓前说以后会好好照顾她,那年的雪来的早,比今年早。
她忽然想起,今年还没去祭扫。
江美澜和陵东铭的忌日在巴厘岛出游的那段时间,她不在国内,后来满身伤痕回国,也不愿意以那么一副心神俱伤的样子去墓园见江美澜,索性就一直搁置下来。
想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书房一眼,脚下跨出了一步,却想起江美澜和温清婉之间的过节,跨出去的那一步,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书房内,地暖的温度让整个屋子与外面像是两个世界。
陵寒手里捧着一本书,站在窗前,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