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爷子当晚并没有离开,洛逢君和洛尘却一起离开了,当然洛尘并没有回洛家。
再有两天就就是除夕了,学校里早就放假了,虽然他一直没有跟白星乔联系,但他知道白星乔一定会回家的。
洛尘将大伯父送回家之后,借了大伯父的车,乘着风雪往另一处风花雪月的青石板桥而去。
众人对此没有过问,回到家后,就又是另一种生活了。
当天夜里,容家庄园隔壁小楼的一间卧室里,灯光亮了一整晚。
那是当年容家千金的卧室。
一恍经年,能留下的只剩寥寥。
当天夜里,没有人曾去打扰过时京墨,即便知道他三更半夜曾一人开车离开了容家,但是没有人跟上去。
已经回家了,他就不会再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要做什么,但谁都知道一定与容倾有关。
黎明时分,时京墨回来了,带回来了一身的水汽。
天光大亮之时,整个庄园的人睡醒了,时浔推开母亲的卧房门一看,时京墨正盘膝坐在地毯上,地毯周围散落着一堆的海螺和漂亮的鱼骨海贝。
时浔愣了下:“爸爸?”
时京墨手里拿着一个她看不懂的小工具,正在认真地雕刻着一个非常漂亮精致的玉白色指环。
时京墨抬头冲她一笑:“来。”
时浔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盯着他的手。
时京墨捏着指间精雕细琢的的鱼骨戒,笑吟吟的:“好看吗?”
时浔心中轻轻一震,终于明白他昨晚跑出去干什么了。
“……好看。”
时京墨立刻笑得开心了,低头继续认真雕琢:“有时候真觉得你跟倾倾一样傻乎乎的,竟然喜欢这样虚无的东西,以前她追着我要,我偏不给,她就老追着我要,我就不给……”
大概是缺失了两人所有的陪伴和记忆,时浔其实特别喜欢听他说一些跟容倾的事情,虽然时京墨这句话听起来很欠打,又有明显秀恩爱的嫌疑,但时浔总觉得他语气里有淡淡的忧伤。
没忍住,她问:“为什么不给?”
容倾当年想要的,或许并不是一枚鱼骨戒,可能是时京墨的承诺。
她心中想。
时浔的语气完全不加掩饰,心中的猜测也直接暴露在他面前,时京墨笑了一下,过了会儿才说:“倾倾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又很纯粹可爱,她要这个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要,而我也是故意的不给。”
时浔不懂了。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时浔回头一看,傅斯年也过来了。
“爸爸起来了吗?”他问。
时浔点了点头,正要说等一会儿的时候,回头却见时京墨转眼之间就已经收拾好了。
“走吧。”
时浔看着他身上明显还没有干透的衣服,微微皱眉:“爸爸,要不您先洗个澡吧。”
时京墨没有洗澡,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并没有刻意惊动家里其他的人,几人就开着车去了墓园。
这次去的人并不多,只有时京墨,时浔,傅斯年,还有容墨和慕水色。
原本黎然也想跟着一起的,后来想想还是不去打扰了,老爷子都没有去,可能也是想给时京墨一些个人空间。
二十年不见,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黎然调往北城工作就一直没回过家,趁着还有一天时间自由活动,他索性回了趟家,还趁着人家哥哥不在,把傅予也哄回家去了。
容墨开着车,一行人终于到了山间墓园。
冬日的清早,头顶暖阳缓缓洒下,霜雪初解。
墓园里很安静。
五人先后下了车,容墨和傅斯年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都回头往山间护栏的险路上看了一眼,眉心微拧。
时浔一开始没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倒是时京墨看了两人一眼,傅斯年和容墨转身时正与他视线交汇,都微微一愣,下意识错开了眼神。
时京墨没说什么,拉着时浔的手,一起往墓园走了过去。
慕水色一开始没明白这是怎么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容家人一起前来祭拜,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所以只是跟着容墨一起安静的走着,没有出声。
进了墓园,时京墨就一直盯着墓碑看,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说话。
时浔和容墨依次祭拜,傅斯年和慕水色更是恭敬而庄重。从始至终,时京墨就站在一旁看着,等几人都祭拜完之后,他将早上精雕细琢的那枚鱼骨戒拿了出来。
除了时浔,几人都有些惊讶,直勾勾的盯着。
时浔看着他单膝跪地将那枚鱼骨戒轻轻放在墓碑旁的小盒子里,不禁又想到了早上的那个问题。
当年容倾想要,时京墨就是不给,现在人没了,却又给了……时浔不会愚蠢的去想他当年是单纯的欺负容倾,单纯的使坏。
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