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神色一怔,眸底几分惊愕,就连一旁的黎然都惊了一下:“……谁?”
“慕水色。”
时浔语气里全是温柔和尊敬:“我的……师父。”
病房里,一时落针可闻。
黎然回头看着容墨,半晌说不出话来。
容墨此刻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了:“她……”
时浔知道他要问什么,轻摇头:“我不知道她背后的势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狱中,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里面了,三年来,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住在我的对监,编号,7947。”
到这一刻,时浔的智商已经上线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傅斯年。
果然,这家伙眼底没有半分意外。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一开始没有人知道师父的身份,全都抱着警惕敌对的态度,就连表哥一开始都是试探和套路,但除了自己,好像傅斯年对师父的态度也很模糊,其实有点奇怪的,毕竟师父第一次冲着傅家来的,第二次冲着傅家大公子来的,傅斯年应该比谁都更敌对,但他的态度就是很奇怪。
现在,全都明白了。
傅斯年既然知道自己是从当年回来的,那么从她对师父模棱两可的态度上应该也就猜到了。
真是个聪明的……气人的家伙。
那么早就知道了,竟然能一直瞒到现在!
傅斯年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讨好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时浔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所有的脾气在刚才那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中已经彻底耗尽了。
“当时刚进去,我整个人的状态有点……不太好,而且当初还有些不谙世事,再加上我这张脸……”
时浔斟酌着用词,尽量淡化当时的情景。
“在那种地方,是很容易被欺负的,当时就是师父一直护着我……”
“不过那时候,师父也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吧,每次醒来之后都能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别人欺负你,你不会还手吗?别人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吗?就那么想死?”
与傅斯年解开了所有的误会,时浔再回忆起当年狱中的那段记忆,已经能很轻松的说出来了。
“师父说得对,我也不瞒你们,那时候我的确是不太想活了,别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就,完全无所谓了。”
“当时师父当然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所以每次我被人揍的时候,她就总是冷眼看着,从不出手帮忙。”
“啧,现在想想,就很气!”
听着时浔轻描淡写甚至有些玩笑的说着当初的事,三个男人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套上了枷锁。
“最后一次吧。”
时浔想了想:“最后一次,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但是……又醒来了!”
“那时候,师父总是莫名其妙把我捡回去,守着我醒来,就好像是什么游戏一样,最后一次醒过来,我真的受不了了,就冲她怒吼咆哮,发脾气嚷嚷,好像就是你为什么要管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咸吃萝卜淡操心啊,反正就是一通不识好歹的哔哔赖赖……”
“师父那么酷,当然也不跟我计较,依旧是冷嘲热讽,我救你,你就这么谢我?”
“我都快疯了,我能忍?于是就又冲她一阵咆哮,当时有点疯魔,就,不小心骂了你几句,外加不走心的几句诅咒……”
傅斯年:“……”别说了,心已经被扎的密密麻麻了。
“很奇怪的是,当时我发了一阵疯之后,师父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尤其在听到我说,他都不救我了,不要我了,你凭什么管我之类的话,她的神色就很奇怪,当时她一直看着我哭,等我哭完了,跟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不甘心,就留着这条命,以后跟他慢慢算。”
时浔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表哥。
容墨的神色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冷漠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但时浔看着他,就有点生怯。
“总之那天之后,我不忍了,我跟师父成了监狱的雌雌双煞!”
“那时候,师父总是对我一勾手指:你叫我一声姐姐,我教你。”
时浔拧了下眉,声音有些遗憾:“最后悔的……大概是从未喊过她,但是她真的很好,即便我不理她,但她会的东西,一点没藏私,全都倾囊相授。”
“三年里,师父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乖乖叫我一声姐姐,我再教你点好玩的。那三年里,我跟着她学会了太多的东西,该学的,不该学的,我都学了,也都会了。”
“三年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长到足够让两个心死的人成为朋友,我问过她的身世,问过她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但她从来缄口不言,神秘的不行。三年里,从未有人来探监,她好像也完全不在意,但我知道,她跟我一样是无期徒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转变在第三年。”
“刚过完春节,师父终于有人来探监了,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那次回来,师父就像变了一个人,满眼阴鸷,浑身都是冰刺,短短一周在监里闹了好几次,疯了一样,最后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出来后,整个人更冷漠了,虽然不再闹事,但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