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清晨,灵石口关(后世义堂镇)。
秋意浓,北风萧瑟。
一千四百骑兵、两千五百长枪兵、五百火铳兵、五十炮兵,近四千人马肃立在关门前。
而李占春这一次准备带着四百骑作为先锋先出去探路了。
“黑鹞子”
龙十三看着与自己一样都才十九岁的李占春说道。
“你出去后沿着汾河一直朝北走,若是遇到大股敌军,莫要理会,一面向我禀告,一面向东撤退,撤到绵山西麓去”
“若是遇到小股敌军,可就地歼灭之,千万记住了,你这一路是迷惑敌人的,最远只能抵达清源县”
(清源县,后世清徐县)
“这是为何?”
“清源县接近太原了,届时太原城的敌军肯定完全知晓了你这一路人马的消息,早就准备好了,多半还知会了振武卫、山西镇,若中途没有敌人阻挠,抵达清源县附近后便直接向东,往太谷县方向迈进”
李占春离开后,龙十三带着大队人马贴着灵石县城与介休县城之间的太岳山北麓向东而去。
他准备往东行驶几十里地后再贴着绵山向北,直抵祁县。
介休县城。
三十五岁的曹文诏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占春四百骑从城池西侧扬长北去,到了最后,他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焰,也似乎要凸出来,看起来十分可怕。
不过,一阵冷风吹过后,他冷静下来了。
“贼寇有几百骑,但我部眼下只有百余骑了,这股贼寇无论步、骑都很厉害,连火器也弄得有模有样,不可等闲视之”
半晌,他的侄子曹变蛟也上来了。
“叔父......”
“是不是贼寇不止这些兵马?”
“是的,我等在灵石口关附近布置的暗探已经探明,贼寇至少还有三千步骑贴着太岳山北麓向东去了”
“那姓龙的在不在?”
“见到他的大旗了”
曹文诏点点头,“那我等就依计行事”
......
小强旅很开就抵达了介休县城南面的重镇——绵山镇。
自从流贼大举入晋后,城池外面的小堡无一例外都遭了殃,他们碰到小强旅还好说,若是碰到了其它营头或官军,能够依托堡垒守住的自然是好,守不住又顽强抵抗了的,免不了被屠城的下场。
就算被官军“收复”了,堡子里幸存的人不是当做流贼余孽斩杀,就是被胡乱杀、胡乱埋了,至于长得好看的年轻女子、孩童,自然被当做财宝等着发卖。
对于龙十三来说,他也承认这场灾祸就是由流贼引起的,之后造成的惨状则是流贼、官军都有责任。
故此,那些被裹挟走的百姓他有义务将其救回来。
他是流贼,但却是不一样的流贼,他要抗击官府,又要“濯流贼而小强”,每一步走下来并不容易。
最终极有可能落得个官府仇视,流贼忌恨的下场。
但他义无反顾。
他曾经占据过介休县,也吸纳了不少该县的丁口,不过当他走后,像绵山镇这样的城外堡子已经被官军祸害的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看着烟熏火燎痕迹的绵山镇,龙十三正在一阵感叹时,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些人。
只见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约莫十余人,见到龙十三一行后都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王救救我等......”
“怎么回事?”
“大王,我等原本就是绵山镇的人,大王第一次来到介休县时,我等还收到了大王的钱粮,不过等大王走后,钱粮就被张应昌抢走了,凡是得到钱粮的户口还被扣上通贼的帽子”
“不过张应昌倒是没有进一步祸害我等,只是让我等为他的军队砍柴、挑水、担粪、喂马、洗衣做饭等,那曹阎王到来后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将我等彻底列入贼属,还登记名册,上奏朝廷将我等归为‘永世为奴’行列”
“将我等的田产全部没收,并分给他的士兵,而由我等为他的士兵耕种,他向朝廷奏报是甚‘屯田’,我等这几户在官军来之前赶紧跑了,等官军走了才回来,不过田地已经没了,家也被烧了,只得在这废堡里苟延残喘”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满面沟壑,须发花白,颤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模样,再看其他人,一个个皆是衣衫褴褛、瘦弱不堪。
龙十三叹了口气,“也罢,我等这次没有携带粮食,只有干粮,小驹,将亲卫队多出来的干粮给他们每人一份”
这一份就是五日的炒熟的粟米,龙十三一一发到这些人手里,然后说道:“你等就在这里等着,等我大军回来时再将你等捎上”
“大王”,那老者又说道,“我知晓我等老弱妇孺不堪用,给义军帮不上忙,但还有三四个青壮,带上吧,他们可以帮着扎营、挑水、打柴等,多少有些用处”
龙十三正欲拒绝,又想到,“这一路上像这样的堡子或村落估计还很多,若是都拒绝了也不好,也罢,彼等既然有这份心,也吃不了多少粮食”于是,他就挑了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青壮男丁带上了。
当晚,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