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过,安雅下班回到家,婆婆正在厨房里做饭,五岁的儿子坐在儿童软垫上,把他的奥特曼家族摆在茶几上,指挥他们打怪兽。
安雅先回卧室,脱下工作服,把家居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准备换上。
一张照片轻飘飘地从散开的家居服里滑落出来,背面朝上掉落在地。
安雅狐疑地捡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惊骇得差点儿把照片扔出去。
照片上,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女娃奄奄一息地躺在急救担架上,惨不忍睹。
安雅头皮发麻,全身紧绷,牙齿咯咯打战。
昨天,她在一则“后妈残暴虐待继女”的新闻上看到过这个小女娃的照片,只不过是打码的。不知道齐文旭从哪儿弄来的这种无码照片,安雅心里清楚:这是他给她的警告!
上个月,她向齐文旭提出离婚,他当时就放了话:她要是敢离,他就给儿子找个坏脾气的后妈回来,天天虐待他。
安雅惊惶地把照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刚走开两步又心神不定地走回来,把照片从垃圾桶里捞了出来,匆匆出门。
她听见婆婆喊她,但她没有心情理会,冲到小区的大垃圾桶前,把照片扔进去,又在夜色中暴走了一圈,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回到家,婆婆孙玉兰不高兴地问她:“你刚回来又跑哪儿鬼混去了?我喊你择菜,转过身人影都不见了。”
安雅道:“我扔垃圾。”
孙玉兰把厨房和客厅的垃圾桶都看了一遍,每个里面都有垃圾,她嘲讽:“我看你扔的不是垃圾,扔的是空气。”
安雅抿了抿嘴,不再解释,进厨房帮忙。
齐文旭掐着饭点儿回来,故意凑过来问她:“看到我给你的礼物了?”
安雅紧咬着牙根,自顾自地摆饭,没有搭理他。
齐文旭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洗手吃饭。他今天心情很好,就着普通的两菜一汤,喝了二两酒。
晚饭后,安雅刚洗好碗,就听见齐文旭说今天出去谈生意,累了,要安雅给他烧水泡脚解乏。安雅知道他所谓的谈生意其实就是和狐朋狗友打牌,但如果不给他烧又会有麻烦,想到那张照片,她忍气吞声地把泡脚水烧好给他提到面前。
齐文旭刚把脚放进去,就“嘶”了一声,赶紧把脚提起来,大骂:“你想烫死我?”
儿子让安雅陪他玩儿游戏,她腾不出手来,就随口应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再加点冷水。”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齐文旭的某根神经,他突然冲过来,带着酒气,重重的巴掌往安雅头上脸上扇,“你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是故意的!从我回来你就摆个臭脸给我看,我看你要翻天!”
孙玉兰像往常一样火上浇油:“她升职了,涨工资了,了不得了,让她帮我择个菜她都不愿意。”
安雅耳朵嗡嗡作响,倒在沙发上。抱着头一边躲一边喊:“别打我脸!”
“我偏要打你脸!你护着你这张脸是想出去勾引哪个野男人?”
齐文旭越说火气越大,手脚并用,又打又踹。这一刻,仿佛安雅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他的仇人。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气才稍稍消了些,转回去继续泡脚。
安雅缩在沙发上,又痛又怕又委屈,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突然,她放在卧室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响了。她担心是客户打来的,擦了擦眼泪,看了眼呆呆地坐在儿童软垫上的儿子,一瘸一拐地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童欣。
安雅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被男人打,更别提童欣曾经是她最好的闺蜜。问题是:童欣,是他们中心的至尊vip客户之一。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呢?
安雅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天娇整容整形医院?”
“是。”
“童欣不小心摔了跤,脸受伤了,在看急诊,请派你们技术最好的医生过来帮她做缝合,我担心这边医院的医生缝合的会留疤。”
“这……”
“钱不是问题。”
“请问您是她的……”
“我是她老公。”
“请稍等,我先请示一下领导,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安雅心里五味陈杂。
当年,她和童欣同一天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长大后,她们的命运却大相径庭。
童欣的老公有钱又疼爱她,现在她的脸受伤了,他就为她请最好的医美医生来做缝合。而她嫁的齐文旭,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把她打得鼻青脸肿不说,两年前跟人合伙做生意血本无归还倒欠了一屁股债,之后就一直在家破罐子破摔地混日子。
天娇整容整形医院很重视至尊vip客户的需求,医生刚好也有空。老板叮嘱安雅亲自去医院跟进,只要钱到位,只要在他们的能力之内,就一定满足客户的所有要求。
安雅浑身上下都在痛,脸也开始红肿起来,这个时候,她极不想出门见人,但这是她辛辛苦苦才找到的好工作,也是他们家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不能搞砸了。
她飞快地画了个妆,像往常一样,用遮瑕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