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和家仆都疏散了，救兵也请来了，几年前布置的防御阵法也全面启动，和敌对势力也基本上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还有什么没做的呢？霍温凝苦笑。
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以往救人会觉得欣慰，被感激会开心，这些年也体会不到。
死了亲近的人不得不哭，流了两滴眼泪又觉得虚假，心下里觉得自己越发恶心了。
一开始情绪能为了所有人而动。
过了些年便是只能为认识的人惊讶欣喜。
再过了一年有余面对不是亲近的人，都只能摆出皮笑肉不笑的姿态。
如今25岁，能让她有所感的只剩下小羊，吴歌南，还有不知去向的父亲付思明，以及妹妹霍允瑕了。
她从未说过，却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像一个人，有时候醒来竟弄不清自己是个活人还是死人。
只有在这四个人身边才能感觉自己仍旧是活着的。
越是使用这份能力，越是要被剥夺。
刚才的那一次么？
霍温凝看着自己的掌心。
好奇怪的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就连想着父亲和吴歌南，也只有看书的感觉。
一排名字下面，写着他们和自己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有一句关系定义，亲人，曾经的爱人之类的。
一直以来她都有个底线，绝对不能再使用这份能力，不然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一副模样。
自己本可以逃走的，只要丢下那些定义是“侍从”的人。
但是……还是做不到。
最后这一次依旧想保护他们。
奇怪的举措，我像个傻子一样，霍温凝心想。
她坐在废墟之上，尝试去想闻人玉。
小羊，最好的朋友。
最在意的人。
花了许久的时间也得不到反馈了。
原来小羊也不再特别了。
……
“对了，阿霍，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啊？”
有段时间流行友情卡，说是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名字写在木板上，然后挂在树上就可以友谊长驻。
闻人玉目光炯炯地盯着霍温凝手上的小木板。
本来“最好的朋友”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到了嘴边却有了别的答案。
“活着的证明。”霍温凝说道。
“哇！好矫情啊。”闻人玉撇了撇嘴，但还是臭屁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活着的感觉。”
“那不在我身边，你就是幽灵了？”闻人玉做出幽灵的模样，直挺挺地伸出两只手来。
“也并不是说死了的意思，俗话不是说家是幸福的港湾之类的……”
闻人玉趴在她身边的桌上，一边用手去捉空中的梧桐叶。
“我没有家，所以说家是幸福的港湾没有什么实感……”霍温凝顿了顿。
“但我觉得，你的身边是我最幸福的地方，也就算是家？”
闻人玉嘟起个嘴道：“你傻冒吧，你不是天机霍家的人么？怎么算没有家？”
霍温凝笑了笑不说话，从桌上捡了一片梧桐叶折了一只蝴蝶来。
“给小羊你的。”
“哇，好漂亮！”闻人玉笑道。
“看在你这么贤惠的份上，我就屈尊当你的家啦！”
“贤惠这个词用在这里好奇怪啦。”
……
霍温凝本是坐着，这会儿躺了下来。
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一般回顾这一切。
这些记忆是属于那个叫“霍温凝”的，会哭会笑的霍少主的。
趁这个机会就假装死掉，把天机霍家家主的位置让给霍允瑕吧。
但没有少主这个“定义”，自己如今又算是什么呢？
自己也不是最初的“霍温凝”了，这个名字大概也弃了吧。
想完了这些，她站起身来，想出去走走，走到哪里都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她没了联系。
往哪里去呢？
到处都是废墟，天地之间空旷，一时东南西北令人头疼。
真安静啊，霍温凝想着。
就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
“阿霍！”那人可真粗鲁，也不事先说一句，就擅自把她搂进怀里。
用力的程度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里。
哦，是小羊啊，朋友的话这样抱也正常。
霍温凝摆出笑容。
谁知那人手扯上了霍温凝的脸，狠狠一揪。
“你笑啥啊，笑！”
闻人玉回首一看，满地的鲜血，皱了皱眉。
“你一个人干了这么多，还真不错。”
霍温凝没做什么表情，只是摸着自己被弄疼的脸颊。
“我听说你在这里，便在花园往中部的通道里为你挡住追兵，人可真多，前仆后继的。”闻人玉抱怨道。
“那可真是感谢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我可以解决这一切。”霍温凝道。
“我知道啊，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没怀疑过你的能力。”
“嗯。”霍温凝对她没了情感，也说不上有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