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环境,有一个环境的规矩。
打破这个规矩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简单来说,进去之后,身上就有了一层枷锁,不管再怎么风光,哪怕是皇帝,都得在这层枷锁下称儿作孙。
周小三现在就成了孙子。
他在这个规矩下,没办法再像当不良人那样自由。
尹煊摆了摆手:“无妨,你有难处。”
说着,他站了出来,到柜台写了一篇告示,贴在了门口,接着就让狄仁杰他们收拾起了食肆。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
今晚的宵夜取消,明天继续。
但食客们没有发出哀嚎,他们都看出来了,在尹煊和周小三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氛围。
今晚,可能要出大事。
尹煊带着滚滚,上了周小三的马车,一路直奔大理寺去。
大理寺外的士卒,见是尹煊过来,也不敢拦——上次的事还历历在目,就当什么都看不见,任由尹煊进去。
大理寺和兵部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孙伏伽、李道宗,乃至于现任的礼部尚书李孝恭都在场,唯独少了一人——少了兵部尚书长孙无忌。
他们几个人站好,等着尹煊问话。
但尹煊不打算理会,就直直地往里面,哪怕这些人就拦在他面前,堵住了去往牢狱的路,尹煊脚下都没一点迟疑,似乎就要踩着这几个人,走进去一般。
还有三步远,李孝恭忍不住了,开口道:“正阳公此时造访,所为何事?”
尹煊停住脚步,瞥了眼他身上的紫色朝服:“你是何人?”
李孝恭脸色一沉。
周小三介绍起来:“大郎,此为河间郡王、礼部尚书李孝恭。”
尹煊被吓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李孝恭有些惊讶,脸色也有些自豪……原来自己的名头这么好用,就是正阳公听了,也要给自己让步?
周小三也有些惊讶。
自家大郎,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此时竟然会怕一个名声不显的郡王?
尹煊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李孝恭,突然开口:“你…离我远些,我可不想染上花柳。”
这话一出。
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是勃然大变。
李孝恭瞪圆了眼,其他几个人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惶恐地避开,哪怕李道宗也是一瘸一拐地远离。
对于李孝恭这个人,尹煊的印象很深。
倒不是这个人有多青史留名。
而是…他曾经和人讨论过这个人。
说起来,李孝恭这个人在大唐的地位很高,凌烟阁中甚至排行第二,只在长孙无忌之下,还要在杜如晦、房玄龄等人之上。
有人觉得,如果不是李孝恭死得太早,恐怕他还能大有作为。
但…李孝恭是怎么死的?
史书上只写了他得了一种急病,而并非是像杜如晦、或长孙皇后那样,精准地写出他们究竟得了什么病。
他得了什么病?
一想到李孝恭这个人最喜欢寻花问柳、妻妾成群,单论身边妃子、舞女之数,可列为大唐第一。
那…当时尹煊和友人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李孝恭最后可能得的就是华夏土地上,唯一一种见不得人的病——花柳。
此时一听到李孝恭的名字,尹煊第一反应,就是从脑海里蹦出来了这么一个猜测。
“尹正阳,你休要辱我名声!”李孝恭气得脸都红了,抬手就是咒骂,他这还稍微有些克制,没喊尹煊,而是喊了他的字。
对于一个男人。
说“不行”是一种羞辱。
说“有病”也是一种羞辱。
尹煊还很迟疑:“你真没有?”
他这种态度,把其他几个人弄得惊疑不定,都说正阳公与世无争,可谁不知道他手下那群游侠儿是一群精干之辈。
再加上游侠儿的性质,能收集情报,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难道说正阳公是搞到了什么情报,知道了李孝恭得了花柳?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孝恭咬牙切齿:“尹正阳,你再辱我,我便与你不死不休!”他吭哧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尹煊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就没有吧,让路吧。”
李孝恭冷笑一声:“让什么路?”
“我是带人回去的。”尹煊冷眼,轻声说道。
李孝恭轻咦一声:“哦?正阳公是想强闯大理寺牢狱,掠人而走吗?”
尹煊啐了一口:“我就是最烦你们这些人,好好人话不说,非要勾心斗角的,挖一个人巴不得人往里面跳。”
李孝恭微微眯起眼:“正阳公答非所问啊。”
“一个军械的事,半天难道还调查不出来吗?”尹煊嗤笑一声,“若真是这般无能,那以后大唐的军械便交由凤巢来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