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还在轰鸣而下,而我却低着头,双眼微闭,再也难以动弹一下。
剧烈的疼痛加上失血过多和极度的缺氧,已经让我再也生不出半分力气了,不过,不知为何,在这时,我的心底忽然就没有了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就连遗憾都没有了。
因为,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我努力想要活下去过,虽然最后,可能不会成功...
我为我忽然爱上的女人拼过命!
我还能有什么遗憾呢!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她了吧!
“要是能跟她多相处一段时间该有多好啊!”我在心底笑了笑,随即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凰久。
冰冷的湖水不停的拍下,那湖水的重量是不可想象的,人处于这样的逆流之中,是很难移动的。
但凰久,却抱着我,双腿蹬在岩壁上,慢慢爬到了我胸口的位置。
此刻,她正不顾浑浊的湖水拍打脸面的疼痛,咬着嘴唇,用那双美丽的眸子盯着我呢。
我很想对她笑一笑,但我真的笑不出来,最后,只是扯动了一下脸皮。
虽然我们身处于冰冷的湖水之中,但在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有晶莹的眼泪自凰久的眼角滑落。
随后,就见凰久用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挂在腰间的安全绳。
安全绳虽然被斩断,但我们身上依然挂着很短的一部分,此刻,凰久抓起了安全绳,然后将我们两人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后,凰久竟然也抽出了匕首,效仿着我,将左手臂贴在和岩壁上。
随后,她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然后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左手臂狠狠地刺去。
看到这一幕后我当即心头一跳,几乎是发自本能的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持着匕首的手腕。
凰久一脸愕然的睁开了眼,眼底满是狐疑的看着我。
她的表情神复杂,那表情,那神态,就仿佛是在质问我,为什么不让她也这么做。
而我,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这么美的女孩,我怎么忍心她的手臂上留下疤痕呢,而且,就算我们能挺过去,那最后,这条手臂肯定是废了。
我可不想凰久以后变成残疾。
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够了!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在眼底,还有着一抹不容抗拒的神色。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凰久似是屈服了,就见她收起了匕首,随即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胸口。
我们两个,没有再继续用眼神交流,而是就这么拥抱在一起,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冰冷的湖水还在轰鸣坠落,我和凰久从失去氧气瓶到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肺部的疼痛早就淡下去了,也许,是人之将死,就连痛觉都不再灵敏了吧!
我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我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在恍惚间,我甚至看到了我师父,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千俞,符箓之道,讲究的是一口浩然气,落笔如有神。”师父拿着酒壶,双眼盯着我说道:“我教你功夫,不是为了让你跟别人打架斗狠,而是为了让你在遇到危险之际,有自保的能力,在你想要保护的人遇到危险之际,你有能力去保护你想要去保护的人!”
“师父,我可能...要对不起您对我的教诲了。”我在心底淡淡的说:“可是师父,千俞...尽力了,我没丢您的脸,没丢,我们走阴人一脉的脸!”
“鼻涕虫,哭吧精!”
下一刻,师姐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豁然看到,十三四岁,一身朝气的师姐梳着两根大辫子,正站在阳光下,一脸不屑的看着我。
“男孩子哭哭啼啼的,你也不害臊,我要是你啊,我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师姐一个劲的数落我:“下次就算打不过也要打,他拿石头,你也拿石头,他拿棍棒,你就拿刀,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被揍哭了,我不仅不会帮你出头,还会再揍你一顿!”
“师姐...”
我张了张嘴,在心底一声轻唤。
师父虽然从小教我画符,教我习武,教我做人。
但师姐,却教会了我坚强,更教会了我,如何做为一个男人。
他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
我的意识越来越游离,可就在这时,原本站在阳光下的师姐却忽然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对我大吼:“张千俞,如果你敢背着我,偷偷的死在这里,那我就算做鬼,也要去阴曹地府问问你,师父教给你的那一身本事呢?你都学狗身上去了?”
这一句话,让我浑身一抖,随后,浑浑噩噩的大脑,竟是豁然清醒了几分。
而几乎是我刚刚清醒过来的瞬间,原本就昏暗无比的裂缝中,忽然就变的明亮了几分,那光是自我头顶散发而出的,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下坠落。
我猛然抬起头,随即就看到,一个方形、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物体,正迅速下坠。
而这个物体,赫然是那口...冰棺!
那一瞬间,我心神巨震,早已淡去的恐惧感,更是瞬间袭上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