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浓不再说话,他的眼里冒着一丝狡诈的眼神,微微地偏过头去,瞟了瞟边上的另外一条破旧木船。
起风了,荡漾的波浪越来越急,边上的木船左右摇晃着,戴雨浓站着的这艘船却慢慢地向后退着。
边上的船有根粗壮的缰绳系在岸边的石桩上,戴雨浓脚下的这艘船却没有。
田文水看出了端倪,戴雨浓在拖时间,他在等船缓缓地离开码头,一旦超过一定的距离,许常山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这艘船一定经过改装,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渔船。
不错,这艘船经过改装,早在戴雨浓决定让自己的姐姐安排外逃的时候,就给她详细地说了方案。
将这艘普通的渔船装上油轮机,估计王妈也早就指示戴雨浓的丈夫和外甥秘密地进行了改造,只是为何他们两人没有出现,很蹊跷。
戴雨浓又瞟了一眼船舱,拱形的内舱顶部绷着一层厚厚的铁皮,改造的油轮机舵盘藏在船头的驾驶舱内,舵盘边上放了两桶汽油,王妈考虑得很周到,担忧船在半道上抛锚。
姐姐很爱自己的弟弟,却不知道,她的这份好心,最终会将自己的弟弟亲手送下地狱。
戴雨浓看着两桶汽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只吩咐将汽油加满,并没有要求再加两桶油。
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戴雨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任何与自己预估有误的细节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可控制的局面。
要离开,必须要稳住许常山,船凭借风势和海浪的力量退得很慢,这个距离,许常山完全可以跳过来。
关键是他手里的枪口顶着王妈的头,戴雨浓唯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为自己受到伤害。
“常山,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杀了我,你又能干什么?回去投奔丁默村?还是回青鸾,把你又派到另外一个地方潜伏十几年?”戴雨浓有意无意地说着。
“丁默村?等你一死,他就死定了,你就不用操心了。他和你一样,都是青鸾的叛徒,是叛徒,都要死!”许常山狠狠地啐了一口。
戴雨浓马上接着说道。
“不错,我们都是青鸾的叛徒。青鸾对付叛徒,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绝不手软。他老人家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何叛逃出青鸾?你又知不知道青鸾真正的叛徒是谁?你给他当了枪手,成了人家手中的利用的工具。”
戴雨浓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是时候把有些事情告诉他了,反正这些秘密都是带往坟墓,今天他们两人必定会有一个死在这里。
死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戴雨浓很自信。
许常山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枪口死死地杵在王妈的头发里,王妈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
“常山,你知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何要成立青鸾?又清不清楚为何要将青鸾里的这些老人放逐的放逐,清算的清算,连脱离组织后的人都会当叛徒不放过?”
许常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伸出桅杆那黑洞洞的枪口。
“说到根本,青鸾也不过是个复仇的组织而已,他老人家心里的仇恨太重,打着高尚的幌子,将天下的能人义士招募麾下。但是,他既不想出人头地,又不名扬天下,到底是为什么?”
“我,王亚樵,丁默村,还有几个所谓叛出青鸾的人,我们出来后,哪一个对青鸾有过过分的打击?都没有吧,我们都是念他老人家的好。可是,他老人家呢?估计你到现在都不会明白他的真正用心!”
“他老人家会有什么用心!”许常山大声吼道,对他来说,戴雨浓的话不过是挑拨关系,扰乱自己心智的缓兵之计。
许常山心里暗想,戴雨浓一定是在等人援救,但是自己现在却又没有绝对的把握将他击毙。
焦急的神色涌上许常山的脸上,躲在土墙后面的田文水心里一沉,这个局面,许常山输了。
田文水紧紧地双手握着手里的枪,一双敏锐的眼睛盯着这一切。
“青鸾不为权、不为利,更不为名,那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不错,在那个时代,日本人打了进来,所有的中国人都在全力抗日,他老人家扛着这面大旗做了很多有益于这个国家的事情。可是现在呢?日本人被打跑了,青鸾反而更活跃了,他老人家又是为了什么?”
“投靠南京?投奔延安?都不是吧!”
戴雨浓的话钻进许常山的耳朵里,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说得没有错,现在的青鸾似乎失去了目标,却又异常的活跃。
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付青鸾的老对手黑龙会?
“你肯定会说是为了对付黑龙会,常山,我说得没错吧。黑龙会自从青鸾成立之后,就一直被我们打压着抬不起头,现在才想着收拾黑龙会,你不觉得很诡异么?”
戴雨浓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瞟着水面,计算着船退后的距离和速度,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他心里有些焦急。
船头舵盘边上的两桶汽油如同两颗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