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许久,田文水感觉浑身冰冷,全身湿透,他静静地站在破烂的木窗后面,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斑驳的木门。
木门再也没有丝毫的动静,田文水的心里有了些烦躁,厚重冰冷的制服挂在身上,如同一件厚重冰冷的铠甲,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真想将全身的衣服脱光,让自己好好地放松放松。
但,田文水却不敢动。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天空依然很阴沉,黑压压的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雨还会不会再来。
谁也不知道。
突然,田文水眉头一皱,身子迅速地转到窗户的一旁。
他听到了远处的声响,汽车驶过的声响。
田文水警觉地用双眼从破烂的窗户纸破洞里瞟了出去,泥泞的路上,一辆黑色的斯蒂庞克牌汽车正缓慢地驶了过来。
杜公馆的车!
田文水的心里一沉。怎么是杜公馆的人来接应戴雨浓?难道,杜宇生和戴雨浓在给自己演戏?
黑色的小汽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停在了言家老宅的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黑色圆帽,一身黑色便服的人。
田文水的心里顿时起了疑,怎么感觉是个女人?
不错,来的人,正是王妈,戴雨浓同父异母的姐姐,潜伏在杜公馆十多年的王妈。
下车的王妈左右看了看,泥泞的街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悄悄地走到老宅门前,先是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声音很低,至少躲在街对面废墟里的田文水是听不见的。
没有动静,王妈又敲了敲门,田文水能隐约地听见“砰、砰”的声响。
还是没有动静。
王妈又回过头来,左右看了看,路上没有一个人。
她用手掌推了推门,门轻轻地开了。
王妈愣了愣,一个闪身,钻进了院子里。
田文水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戴雨浓没在屋里么?
正当田文水疑惑不解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出来一个人,是刚刚进去的王妈,看得出来,她出来得很匆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将虚掩的门关紧。
王妈阴沉着脸,转身钻进了车里,启动汽车,没有调转车头,往回开,而是慌慌张张地一脚油门向前开去。
田文水皱了皱眉,从窗户的破洞里看着汽车一溜一滑地向前驶去,直到它消失在这条泥泞土路的尽头。
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青石牌坊,石匾上赫然刻着灰黑色的三个字。
言家庄。
田文水从腰后摸出枪来,又将赵成功递给他的弹夹拔出来,仔细地检查检查,重新插入弹匣里,将手枪上膛。
田文水使劲地活动了一下胳膊,疾步从破烂的废墟里钻出来,双手举着枪,向对面的言家老宅走了过去。
田文水用枪口将木门顶开,矫捷地一个跨步闪进院里,枪口非常迅速地将院里可能藏人的每个角落瞄准一遍,整个动作不过几秒。
结果却让田文水非常失望,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田文水双手握着枪,稳稳的双脚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两只眼睛如同捕猎的独狼,警惕地看着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他注意到宅院屋檐下有一张还未燃尽的纸还在冒着青烟。
田文水一个健步跨上前去,蹲下身来,仔细地看了看。
一张暗黄的签纸,还有一个小角没有燃尽,只是那一小角的纸片上,一个字都没有。
田文水阴沉着脸,缓缓地站起身来,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跑了!
戴雨浓实在太过狡猾,他甚至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信不过。
田文水一个踉跄,整个身体似乎要摔倒在地。猛然间,他伸出手来,一把扶住屋檐的木柱上,整个身子依在柱子上。
田文水缓缓地睁开眼,眼角的肌肉微微地抽动着。
他知道,戴雨浓肯定是通过屋内后面窗户跑的,就在自己看见那扇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的时候,戴雨浓就在玩空城计。
戴雨浓故意将门微微地开了一条缝,麻痹了自己,认为他会一直在里面等接应他的这个女人。
田文水的身体瘫软了下来,整个身子顺着木柱滑落了下来,一只手握着枪,一股屁股坐在了地上。
面前是那张还未燃尽的纸角,它冒出最后的一丝青烟,终于归于寂静,一堆黑色的灰烬,边上一张暗黄的纸角……
田文水呆呆地看着这片小纸片,冰冷的身体让他顿感绝望……
一定是戴雨浓给王妈留下了纸条,王妈看完内容,就将其烧掉,纸条上写的什么呢?极度疲惫的田文水努力地让自己的脑子转动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突然,他眼前一亮。
纸条上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戴雨浓为何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