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个女人喊“报告”,马汉山却没有应答,眯着一双贼眼看着对面的田文水,似笑非笑。
田文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咽了咽,轻声问马汉山,“是玉书?”
马汉山点了点头。
“我本来已经给她放了几天假,也不知道她现在来干什么。”
田文水黝黑的脸庞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向边上的李文松点了点头,示意他叫外面的刘玉书进来。
李文松顿时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前,拉开了硕大的暗红色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头黑发绾成发髻,戴着军帽,一身合体贴服的中尉军服穿在她的身上,更显英姿飒爽。
刘玉书的容貌太过惊艳,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这种冷艳的美丽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不得不对她注目三分,而她的眼神却让男人的注目自惭形秽,不奢多望。
刘玉书紧闭着双唇,唇上没有涂抹任何口红,却让人觉得精灵剔透,粉嫩生津。她笔直地站在门口,眼神似乎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却又让屋里的每一个人觉得她的眼里根本不可能有自己。
“玉书,请进!”李文松脸上挤出淡淡的微笑。
刘玉书看了看站在办公桌后面的田文水,俊俏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停顿半刻,她才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来到马汉山面前,挺直胸膛,双腿立正,向马汉山敬了个军礼,说道:“报告马站长,重庆急电!”
马汉山连忙向她摆了摆手,眉头皱了皱,说道:“玉书,不是放你假了么?怎么今天还在上班?”
刘玉书没有看马汉山,放下敬礼的手,用似水如歌的声音说道:“报告马站长,因为此封电报密级很高,站内除了您和我无人破译,我被汪科长紧急唤回前来译电。”
马汉山这才恍然大悟,有些电报密级很高,站里只有自己与刘玉书有那种电报的密码本,自己去了鲁一衡家,电讯科的汪科长不得不将刘玉书叫了回来。
马汉山立即问道:“什么电报?电文呢?”
刘玉书看了看站在边上的李文松,没有说话。
李文松立即明白,这份电报等级较高,他不方便在这里。李文松马上说道:“田处长,马站长,你们先忙,我下面还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就先下去了。”
马汉山点了点头,李文松一转身,出了门,又顺手将门关上。
刘玉书等李文松关了门,才对着马汉山说道:“电文正本已经按照指示焚毁,其内容是代局长三日后将秘密抵达北平,请马站长安排切实可靠的住处及安保。”
刘玉书说完,不等张大嘴巴惊愕当场的马汉山回过神,转身就打算出去。
“玉书,你等等。”田文水终于开口了。
刘玉书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田文水。
“这么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田文水柔情地说道。
刘玉书依然背对着田文水,回了一句:“不劳田处长挂念,电讯科译电员刘玉书很好。”
马汉山似乎一下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刘玉书的手,把她拉转过身,按在刚才李文松副站长坐过的椅子上,一脸严肃地对刘玉书说道。
“玉书,不是舅舅说你几句,这个世界上哪有爹不疼孩子的,田处长前几年都在抗战的一线,吃了今天的饭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咱们又在日战区,他能来看你么,可他也是多次嘱咐我要对你多加照顾。”
田文水默不作声,这是满眼柔情地看着面前的刘玉书,刘玉书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眼眶却又有些红润。
“你这孩子,咋就不理解你爹呢,谁愿意过抛妻弃子的日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马汉山继续说道。
突然,刘玉书腾地站起身来,眼眶里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直勾勾的眼神看着田文水。她伸出如玉葱般的手指,指着田文水说道:“你问问他,我娘是怎么死的!他对我怎么样,我不计较,可是他害死了我娘,你还让我认他当爹!?”
马汉山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心虚地站了起来,压住刘玉书的胳膊,缓缓地说道:“玉书,没那么回事儿,你别听那些人瞎说。”
刘玉书恨恨地偏过头来,看着马汉山,厉声问道:“我瞎说?!我去重庆培训过一年,这一年的时间,我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田文水的脸上阴沉下来,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刘玉书,欲言又止。
是的,有些事情,他自己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和死去的刘玉书的娘才知道。
“你一个小孩子,能搞清楚什么!”马汉山粗里粗气地说道,又将刘玉书拉下来坐在椅子上。
倔强的刘玉书狠狠地偏过头,看着马汉山,手指指着田文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大舅,马站长!这位田处长为了升官发财,指认自己的老婆是共产党,自己当了叛徒,我娘却被枪决!这些档案我都查看过的。”
田文水的心里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一生最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