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爷,您来了,您里面请。”杜宇生的车刚到上海警察局门口,就有一个警察过来,热情地帮忙开门,恭敬、谄笑地对坐在车里的杜宇生说道。
“你们齐局长在不在?”杜宇生一脸没好气地问道,屁股都没有挪一下,看这个架势,要是齐从海不在,他也不打算下车。
“在,在。齐局长要知道杜爷亲自前来,一定泡上好茶恭候您老大驾。”开门的警察很会说话,谦卑地笑着说道。
杜宇生看都没看这个警察一眼,径直下了车,往警察局大楼走了进去。
杜宇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背后,刚才还一脸谄笑的小警察,脸色瞬间变得鄙夷和憎恶,随口向杜宇生的背影啐了一口。
只是,这个小警察也没有注意到的是,杜宇生车上的司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齐从海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杜宇生从楼梯上来,径直走向二楼走道最后那一间最大的办公室。
门紧闭着,杜宇生用手中的文明棍“蹦、嘣”地敲了两声,声音比人用手指敲要大得多。
“谁?!妈个巴子,拆门哪!”里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杜宇生一把推开大门,站在门口,冷冷地说了句:“齐大局长,你好威风啊!”
正坐在一张硕大办公桌背后正挂掉电话的齐从海看到是杜宇生,立即起了身,肥胖的身体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黑色的警服一颗扣子都没有扣,圆圆的大脑袋上光溜溜的,不知道是故意剃光了头发,还是天生无发。
“哎呦,我说今天一早怎么喜鹊在窗外叫唤呢,原来是杜老板光临,也只有你杜老板才有这般气势,敲门都和那帮龟孙不一样。”齐从海顶一颗油光发亮的圆脑袋,一脸堆笑地说。
杜宇生脸上不悦的表情缓了缓,双手抱拳,向齐从海拱了拱,“齐局长高升,杜某都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贺,惭愧,惭愧。”
“杜老板你太客气了。”齐从海一边伸手将杜宇生迎到会客厅,一边说道:“杜老板可是我的贵人啦,想当年我们四川帮在上海滩混,没少和你们青帮起冲突,你杜老板仁义,凡事留一线。要不是你在我落难的时候,不计前嫌,把我推荐给法租界的黄督察长,我也没有今天。”
杜宇生和齐从海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定,杜宇生翘着腿,笑了笑。
“想不到你齐大脑袋如今贵为局长,还记得当年的陈年旧事,难得,难得!”
齐从海也翘上二郎腿,用手摸摸油光的脑袋,说:“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杜老板的情,齐某人都记在心里。现在你杜老板要钱有钱,要势有势,齐某人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要你有用得着我齐某人的一天,你尽快说,不给你两肋插刀,我就是龟儿子!”
杜宇生又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明棍,朝齐从海拱了拱手,说道:“两肋插刀就不敢叨扰齐局长,杜某前来,还真有一事相求。”
齐从海一听杜宇生的话,胖胖的大脸庞上一对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坐在沙发上的身子向前倾了倾,细声问道:“你杜老板还有事找我帮忙,这得是个多大的事儿啊?”
杜宇生看着齐从海狡诈的表情,沉思片刻,还是开了口:“我想见见我妹夫。”
“童白松?”齐从海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杜宇生。
杜宇生点了点头。
“这不好办啊。”齐从海放下翘着的腿,双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又向前倾了倾,油光的圆脑袋差点就伸到了杜宇生的跟前,说道:“我刚接到你们戴老板打来的电话,嘱咐我任何人不得见童白松,还特意吩咐说包括童白松的家属。”
杜宇生心里一沉,脸色变得冷峻起来。
“你老杜是知道的,戴老板的手伸得长,我这个警察局长屁都不是。”齐从海双手一摊,一脸鄙夷地说道,圆圆的眼睛却贼溜溜地转着,时不时地瞟几眼陷入沉思的杜宇生。
“能不能带句话给他?”思考片刻,杜宇生说话了。
“老杜,你就不为难我,这个人现在是关在我们这,实话告诉你,我都见不着,早上我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各路神仙大爷,无一例外只说一件事,童白松不能见任何人。”齐从海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搓着两只肥厚的手。
“都谁给你来过电话?”杜宇生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齐从海,问道。
“这,这个嘛……”齐从海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定。
杜宇生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却又不能和齐从海正面翻脸,笑着说道:“杜某知道齐局长为难,我也不逼你,能够让大名鼎鼎的齐大局长闭口不言的人,估计除了我们戴局长,那一位才真正令你忌惮吧。”
齐从海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杜宇生,脸上的肥肉似乎冒着油,一脸的尬笑有些僵硬,他既不敢点头,又不敢摇头。
汗珠,从齐从海的脸上渗了出来。
突然,杜宇生站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老齐,有时间,咱们还是多走动,多聚聚,当年混上海滩的老人们没几个了。”杜宇生有些鄙夷地看着齐从海,手里拿着文明棍,说道。
齐从海也站起身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堆着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