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方少爷?”杜宇风终于开了口,一脸微笑地看着方城,说道。
“难道不重要吗?杜四爷?”方城也笑着回答道,“我们组织从来不需要谁的投名状,更不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去强迫对手行阴谋之事。”
杜宇风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那方少爷到上海又是为何?锄奸还是除贼?杜某刚就说过,你们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只是我不清楚你方少爷心里真实的想法。”
方城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杜宇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哪一种声音,自己到底是一个特勤执行者,还是一个谍情战略家。
“其实,我们讨论的这些都不重要。”杜宇风见方城没有说话,心里有了数,继续说道:“你我都不是能够改变大局的人,你我也都无法左右大势走向。说我们随波逐流也好,明哲保身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方少爷,和我,在这个时代,恰逢历史的转折的时代,做过一些事情,做过一些正确的事情,这就够了。至于对错,自有后人评说。”
杜宇风说完,一脸平静地看着方城,他知道这些话是一定能够打动对方的。
方城缓缓地点了点头,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化蛟成龙”,轻轻地摇晃着杯子,默默地说了一句:“杜四爷果然是高人,把所有都算计到了,只是方某有一事不明。为何你就那么笃定姓戴的就活不过三个月。”
杜宇风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算盘珠子,看着方城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说道:“估计连三个星期都不到。布这个局,我几乎用了十年,现在看来,时机到了。”
方城猛地抬起头,一脸愕然地看着杜宇风,看着他清瘦、苍白的脸上那双闪着坚毅目光的眼睛。
“十年?!你十年前就在布置退路?”方城脱口而出,似乎有些不相信。
杜宇风点了点头,“我二哥把我这条命捡了回来,我自然是要报答他的,他自从上了戴老板的船,一头扎进了名利场,从不考虑自己的退路。十年前,上海滩赫赫有名的王亚樵被姓戴的暗杀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谋划。”
“你是担心杜老板也会落得个王亚樵的下场?”方城惊愕地问道。
杜宇风又点了点头,“王亚樵是何等人物,不也是他义结金兰的兄弟吗?最后如何,横死广西。二哥杜宇生既无王亚樵的本事,又无他的谋略,却身藏巨财,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刀下鬼,一辈子挣的这些不都是别人的?”
方城不说话了,心里不由得对面前的杜宇风生出一股寒意,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为了今天可以谋划十年,这会是一个多么缜密的阴谋。
杜宇风似乎看出了方城心里的疑惑,笑了笑,说道:“方少爷你不必多虑,杜某算是江湖中人,江湖人做江湖事,和你们的手段千差万别,只是这份投名状的结果是你们都想看到的,至少目前来看,无论是延安还是南京,都会对这个结果满意。”
方城吸了口冷气,喃喃地说道:“你谋划十年之久,不过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而已?”
杜宇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方少爷不愧是杜某知音。不错,做一个局很简单,可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却不容易。”
“既然万事俱备,只等东风,杜四爷都准备妥当,你约方某来……?”方城直视着杜宇风的眼睛,问道。
“杜某刚说过了,这份投名状是延安和南京都满意的结局,既然大家都要享受这个结果,还是多少出份力的。方少爷要出的那份力就在上海。”杜宇风一副神秘的表情看着方城。
方城沉默不语地看着杜宇风。
“杜某希望方少爷在上海给我拖住一个人。”杜宇风用狡黠的眼光看着方城,缓缓地说道。
“谁?”方城用低沉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来,虽然他心里早有答案,一个带有刺痛感的答案。
“秋月枫。”杜宇风说道。
方城心里似乎感受到一阵刺痛,是的,他知道杜宇风要说的人就是她,一个以自己妻子的身份潜伏在身边长达8年的女人。
方城不动声色,摇晃着手里的茶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为何要拖住她?”方城淡淡地说道,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为何是她,但自己内心总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
杜宇风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了句:“英雄,终究是难过美人关啦。”
方城一脸严峻,他并不想接杜宇风的话,心里的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掉。
杜宇风看着方城的脸,收起脸上的笑容,说:“方少爷,有些事情不必问过去,不必问未来,论心论迹本是多余,当你被方老爷子选出来,走向谍工这条路,你本就不应有儿女情长,更何况她一直以来都是你的敌人……”
方城不想杜宇风继续说下去,打断了他的话,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杜宇风,问道:“我怎么才能拖住她?杜四爷。”
杜宇风刹住话头,静静地看着案前的方城,知道方城心里还是过不了那个坎,缓缓地说道:“只要戴老板去了北平,他就回不了重庆,可是秋月枫一旦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