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月枫还在他那里给自己做了一身衣裳。
方城笑了笑，说道：“金老先生可好，去年出了趟远门，昨晚才回来，才回来。”
干瘦的金裁缝笑了笑，摆了摆手，连连说了几个好，转身离开了，方城看着他干瘦的背景消失在清晨和煦的阳光里，总觉得这个老头怪怪的，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那里不对劲。
方城关上门，回来草草地洗了一把脸，整理整理衣衫，锁上院门，打算出门。
他刚走几步，又回转头来，把锁打开，把门虚掩上。
或许，还有人会回来呢，方城心里想。
杜公馆，两个女人。
王美兰站在窗户边上，她的身边一个肥胖的贵妇穿着一身紫色的貂皮大衣，伸出一只粗短的手指对着王美兰的背，那只手指上有一颗硕大的粉色钻石戒指。
“你这个狐狸精，还敢跑到杜家来，你把我们家老童勾引到哪去了？”贵妇一脸横肉地骂道，口水星子都溅到了王美兰的旗袍上。
王美兰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脸上甚至还带有一丝讥屑的笑容。
“好了你个狐狸精，你还摆谱了，老娘撕了你这张臭脸，让你勾引别人家的男人！”贵妇摇着肥硕的大屁股，上前去扯王美兰的胳膊。
王美兰没有反抗，顺势转过了身，贵妇刚要举手要扇王美兰，背后传来了杜宇生的一声厉喝：“宇眉，住手，你要干什么！”
这个肥胖的贵妇就是杜宇生的五妹，杜宇眉，也是童白松的发妻。
杜宇眉转头看着刚从楼上下来的杜宇生，跺了跺脚，说道：“二哥，你可来了，这个狐狸精怎么到我们家来了？她勾引我男人，你还管不管？！”
杜宇生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声音缓和了下来，说道：“宇眉，你不要多想，白松去了美国，这与王小姐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我家老童在上海的时候，风言风语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那个时候，只要他童白松还有这个家，人还在我床上，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倒好，快半年了，那个老东西死不见人，活不见尸！不是这个女人勾引跑了还能是谁？！”杜宇眉几乎要跳了起来，指着王美兰就是一通骂。
“五妹，事情不是想得那么简单，你放心，你家童白松没有死，只是去了美国交接工作了。”杜宇生还是很有耐心的，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之一。
杜宇生祖籍苏北，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生活得异常艰难，早年前军阀混战，父亲被抓壮丁，死了，母亲拖拉着七个子女一路逃荒到了上海，弟兄五人，饿死三个，姐妹两个，一个送了人，一个被母亲卖给了青楼，母亲在杜宇生16岁那年被洋人的汽车给撞死了，赔了10个大洋。
等杜宇生发达了，找到了四散的四弟，是个被人砍断胳膊和小腿的乞丐，从青楼里赎回了最小的妹妹，第二天那个妹妹就跳了井，只有这个送人的五妹还算命好，收养人家对她不薄，虽然日子过得苦，却也没有虐待过她。
只有一条腿，一只手的四弟杜宇风是杜公馆的账房先生，这个四弟虽然没上过学，却极其有天赋，对数字和账务非常敏感，这几十年来，杜宇生的所有生意往来，所有财务来往都是他这个四弟做的。
可是这个四弟杜宇风从未露过面，甚至连外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一直住在杜公馆的四楼阁楼上，从未下过楼。
杜宇眉看着二哥杜宇生，眼里噙满了泪水，说道：“二哥，我这辈子都倚仗着你，你可以不要我，但不能欺我，不能欺负我家白松。”
杜宇生的眼里顿时柔软，妹妹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上，母亲临死前的话他从未忘过：一生不求富贵腾达，但求一家人平安一世。
杜宇眉看着杜宇生温柔的目光，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她还是懂了二哥的心思，有些话男人不会轻易地说出口，能说出来的，并不一定能做到。
杜宇眉双手捂住肥胖的大脸，转头一路小跑出去了。
杜宇生叹了一口气，杵着文明棍走到王美兰跟前，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王小姐，别介意，我这个妹妹自从被我找了回来，被我给惯坏了，父母兄妹死得早，这也是我这个当哥的责任。”
王美兰宛然一笑，对杜宇生说道：“想不到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杜老板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我怎么敢与五小姐置气呢，心里羡慕还来不及呢。”
“你羡慕什么？”杜宇生问道。
“羡慕这位五小姐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哥哥，也羡慕她有一个专情的男人。”王美兰缓缓地说道。
杜宇生怔了怔，说道：“社会风传你与童白松之间……”
“哪有的事儿，童白松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怕你妹妹如同老鼠见了猫，我是勾引过他几次，也是想试试他对中统的忠诚，他每一次都巧妙地避开了。”王美兰说道。
杜宇生没有说话，心里却清楚了，童白松是共党的事儿至少她现在还不知道，大公子那边也应该不清楚，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
“杜老板，现在杰弗洋行换了老板，听说姓柳？你清楚此人的背景吗？”王美兰问道。
杜宇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