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转睛地看了几分钟,慢慢地抬起头,又慢慢地退着回到自己的床边,再慢慢地坐了下来,随身倒下,面对着老林的后背侧躺着,眼睛却一直没有闭上。
船窗外的月光透过圆形的船窗玻璃照进来,惨白惨白的。
第二天一早,温庆河醒来,睁开双眼的他猛地坐了起来,对面的老林没在。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枪还在。
正当温庆河起身穿鞋的时候,老林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提着两个铝皮饭盒,另外一只手拿着两只筷子,每支筷子上串着两个大馒头。
“老弟,醒了,看你睡得香,不忍叫你,我就去餐室把早饭给带来了,咱们一块吃。”老林很热情,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又将一支串着两个馒头的筷子递给了温庆河。
温庆河眼里的一丝警觉稍纵即逝,他立刻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接过老林递过来的馒头,连忙将床边的一把铁椅子给老林挪过来,说道:“多谢老哥哥照顾,这第一天就睡过头了。”
老林啃了一口馒头,说道:“都这样,都这样,船上哪有自家炕上舒服,摇来晃去的,瞌睡好的不愿醒;睡不着的就遭罪了。”
温庆河打开饭盒,喝了一口稀饭,随口说道:“听老哥的话,你可是东北那一代的人啊,怎么到上海来跑码头了?”
老林怔了一下,刚才那句话里有个“炕”字,让温庆河借此再探自己的底了。老林不假思索地说道:“东北人苦命啊,小鬼子来了,哪还容得下呢,还不四处讨生活,我原本在松花江上放排,把头被小鬼子打死了,大家四散逃了,我一路南下,到了上海,在码头上干了几年。”
温庆河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世道,活着就不容易了。”
老林没再回他的话,这是呼啦啦地把饭盒里的稀饭喝完,两个大馒头三五几口就啃完,嘴巴一抹,站起身来,对温庆河说道:“老弟,你先吃着,我上去看看,刘大副安排我照看尾舵。”
温庆河嗯了一声,向他摆了摆手。
老林转身出了舱门,温庆河手里拿着没有吃完的馒头,一动不动,他在思索着一个问题——他的直觉是对的吗?田文水特意交代,极有可能共党也会派人上船,这个人会不会是刚才给他送早餐的老林呢?
老林刚出去没有多久,同舱室住的另外另外两个人下夜班回来了,其中一个温庆河认识,是田文水派给他的助手邓阿根。阿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从9岁就开始在上海街头偷窃,开锁盗门的手艺炉火纯青。
温庆河搞不明白为何田文水会派一个擅长开锁的人给他,难道这个船上有个地方能够派他上用场?
邓阿根见到温庆河,低头说了一句:“老哥,吃着呢,侬早安。”
温庆河只是向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与阿根很熟悉。因为和邓阿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不高,两眼却一直冒着警惕的光芒,粗布的衣服包裹着一身健壮的肌肉,皮肤却是少有的白皙,他绝对不会是长期出海的水手。
温庆河瞟了一眼,阿根讪讪地笑着走向自己的铺位,翻身上了上铺躺下了。
和阿根一同回来的人慢慢地从温庆河的身边走过,坐在老林的床边,看着圆形船窗外,海面被刚刚升起的太阳洒下一片金黄,漂亮极了。
他,就是厉文封。
《永乐大典》的秘密
方城醒得很早,昨晚送老林上了长利号,回来后一直睡得不踏实,自从早上五点多醒来,他就再也没有睡下。
秋月枫还躺在床上,白皙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如同一条白色的蟒蛇,指甲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如同蟒蛇吐出的红色的舌头。
方城轻轻地下了床,披上一件青色的大褂,悄悄地从大木柜后面抽出那本用牛皮纸包裹好的《永乐大典》。
方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轻轻地带上房门,走到院子边上,把走廊灯拉亮,坐在一把矮椅上翻着言四海留下的那本《永乐大典》,自从文重月交给他,方城还没有仔细的看过这本书。
不说这里面是否有言四海留下的重要情报,单单这本书就让骨子里是文化人的方城充满了开卷阅读的欲望。
这是一本高一尺五寸,宽九寸三分的宏大开本,金黄的封面彰显着皇家的气派,方城打开封面,精致、漂亮的馆阁体映入眼帘,朱色的边栏又直又细,谁也不会想到这些边栏红线并不是印刷而来,而是人工手绘,《永乐大典》全书22,877卷,11095册,不知道在永乐时期,有多少人为了此书而耗费了一生的心血。
方城再次粗略地把每一页翻看了一下,这本《永乐大典》居然是被金圣叹收藏并批注过,这让方城感觉到此书真是不普通,只是他依然没有发现文重月所说言四海把此书玷污了的证据。
书中除了金圣叹的一些简单注语,并无他字。方城正感觉奇怪,突然听到万从宗的房门打开了,万从宗正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在扣着警服上的纽扣。
万从宗看到方城坐在廊边,感觉有些意外,立马向前,问道:“老方,怎么起得这么早?”
方城没有合上书,他担心万从宗看到这本书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