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城和桃源村完全是两个极端。
同样是寒冬,桃源村的人勤勉地编粮筐,学识字,盼望着来年春天能播种粮食秋天能获得丰收,满心期待地连冬天的寒冷不那么畏惧了。
但在黄沙城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黄沙城的百姓乞丐们不能种地也种不出粮食来,冬天的严寒和外面的风声让他们只能恓惶地缩在屋子里揣着手瑟瑟发抖。
他们甚至不祈祷春天的到来,因为据说到了春天北狄的军队就会攻破城门,冲进来杀人屠城。
身处严寒、恐惧和饥饿之中,经历过几次大批百姓外出逃荒的黄沙城所剩不到一二成之数的百姓,在这个冬天又死去了不少。
城主府的人不在意死去了多少个百姓或乞丐,他们在为逃兵和饿死的兵卒发愁,也为城外虎视眈眈的贼军和外族发愁。
……
城主府。
丫鬟绿俏带着几个背着大包小裹的婆子走回院子,被守门的两个侍卫拦下询问。
她不耐烦地说,
“夫人的事什么时候要向你们报备了!
军师是疯了,让你们来守门已是天大的不合规矩,现在还要过问夫人院里的事情,他到底是何居心!”
侍卫被这劈头盖脸地指责砸懵了,不再说话,但也没有让开位置。
绿俏暴躁不已,快速说道,
“夫人心情不好,身子又重,这两个是城里有名的稳婆,那两个是多次安然生育的妇人,剩下那几个都是夫人做姑娘时在身边伺候的,怎么夫人想见见她们还不成了?”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这才让开了位置。
绿俏推了他们一把,然后带着几个婆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里,院门嘭的一声被摔上。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刻离开去向他们的长官汇报这事。
院子里绿俏同几个人一直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发觉有人去报信后几人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绿俏重新拉开门,一脸气愤地质问拉扯那个侍卫吸引他的注意,一个身形矮小的婆子躲在她身后的阴影中,趁着侍卫被绿俏拉扯,立刻一刀捅向侍卫的腹部,在侍卫反应过来后退出声之前,又立刻拔刀捅向侍卫的喉咙。
整个过程快准狠,不留一丝反抗的余地。
婆子立刻把侍卫拖进院里,有人去清理地上的血迹,有人去拔侍卫的衣裳,还有人开始对着侍卫的脸易容。
绿俏有些呆愣,她一直扯着侍卫不让他躲开,鲜血喷溅了不少在她脸上。
她小心地擦去脸上的鲜血,不去看那些婆子,转而进到房间里,待看到腹部高高隆起满脸哀婉的女子时,眼里的惊慌无措彻底褪去,恢复了往常坚定的模样。
“夫人,我回来了,李副将答应帮我们离开,就在今天!”
这时候如果木渔在这里,恐怕也不能认出她曾经的救命恩人,毕竟印象里那个素雅从容的贵族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苍白衰颓的模样呢?
城主夫人王淑君回过神来,眉头轻蹙,
“这么快?”
绿俏重重点头,在她身前蹲下来,郑重说道,
“今日是军师去军营巡视的日子,李副将会派人在巡视过程中把督军克扣军粮的事情捅出来牵制军师。
同时他还帮我们联系上了其他忠于城主的人,给了我们不少人手,足够在我们离开黄沙城后庇护我们到下个落脚点。
夫人,我们走吧,不管怎么样,黄沙城我们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王淑君敛下眉眼,像是对一切都不抱希望一般,
“走吧。”
绿俏来不及激动什么,便被婆子们催促着快些准备离开。
这些婆子,就是李副将给她们的最重要的人手。
在婆子们和其他城主死忠的帮助下,她们顺利逃出城主府,顺利逃出黄沙城,一路向南逃去。
逃离黄沙城一定范围后,赶路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马车里坐着一个怀孕近七个月的孕妇,想长时间高强度的赶路根本不现实,想逃离黄沙城太远也很不现实。
在孕妇生产之前,他们得先找地方躲起来。
这天晚上他们在一处荒村落脚,怕引来追兵,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处篝火周边,成功逃离的激动褪去,疲惫和迷茫浮上心头。
黄沙城的一切让人绝望,但这茫茫荒野生路未知就不让人绝望吗?
“我觉得军师是故意放我们走的,他想彻底夺权,以吴老夫人为首的吴氏族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忌惮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和城主的死忠,又不想把事情做绝,索性顺水推舟放我们离开。”
“你这么说军师还是好人?你脑子没病吧,他囚禁了我们,还杀了我们很多人,现在你在为他说话?死的不是你的亲人是吧!”
“军师确实不是坏人,城主刚去那阵他并没有做什么,是老夫人一再逼迫,他才被迫反击,再后来黄沙城被叛军和北狄盯上,但老夫人并不重视反而还频出昏招,军师是为了黄沙城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你们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气氛从一开始的沉默变得剑拔弩张,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