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言诚侯府门口停下,沈落悠悠的走下马车,当面就迎来脸色有些黑沉的中年男人。一身墨蓝色的长衫,刚硬的脸庞与言诚侯有三分相似,这个人就是官居礼部尚书的沈二老爷。
沈落看着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把她当空气的中年男人,微微挑了下眉头,前两天见着还满脸喜色、意得志满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二弟,这么晚了你去那里,用了晚膳没。”言诚侯走下马车就看到沈二老爷一副火急燎原的模样,心底暗暗一笑,但是面上却不显,走上前去拦住他的路。
沈邵韦目光阴郁的盯着挡住自己去路的言诚侯,淡淡道:“有些琐事需要亲自去一趟,就不劳兄长挂心了。”
言诚侯目中划过一抹阴霾,“呵呵,二弟还真是个大忙人。”
沈邵韦定了定神,冷声道:“不及兄长悠闲。”说罢,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言诚侯盯着沈邵韦愈行愈远的背影,眼中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在南王府受到的挤压不快。
沈落双手环胸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啧一声,这言诚侯府的血缘亲情凉薄得简直与皇家有得一拼,这对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仇人吧,大老远的都能闻到浓重的硝烟味。
人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争,这两位明明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却窝里反,真有意思。
果然还是南王府那一家子让人赏心悦目,就连空气也让人舒爽百倍。
“小姐还记得前不久在茶楼碰到的那个考生么。”芷语靠近沈落,在他耳边低语道。
沈落转过身往府里走去,一边问道:“记得,怎么了。”
“之前皇上下旨让二老爷主考保送那名考生进国子监,谢老先生本是不同意的,当时这位考生就以景做了首诗,惊艳四座,国子监所有人包括监事大臣在内一致都同意他进入国子监学习,就连后面的才学考核都免了。”芷语思忖着说道,停顿了一会,她继续道:“可是就在昨天,那名考生被发现死在国子监的门前,全身……”说到这里,芷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落秀眉微扬,能够让芷语难以启齿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也能猜到一二,“即便如此,二叔也不至于如此火大吧。”
“那是因为……”芷语轻咳了声,声音继续压了压,只够两个人听得到,“他的情况跟宫里内侍的情况有点相似。”
内侍!那不就是公公吗!
沈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难怪那天在茶楼她说要请大夫时,他的反应那般大。只不过不知道谁跟他这么大的仇,直接断子绝孙,也是绝了。“国子监乃是天圣培育人才的最高学府,不单单注重品德修养,同样需要身心健康,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混进去,嗯…,这确实挺让人难堪的,而且这个人是二叔奉旨保送的,受到的刁难可想而知。”虽然这道旨意是皇上下的,但是他住在皇宫而且是天子,国子监那群老顽固自然不敢说皇上的不是,所以这些不满只会间接的转到沈邵韦的身上。
望尘僄声,不辨事情,事发之后,这位礼部尚书怕是听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话。也难怪他的好兄长也要趁机踩上一脚。
“虽说这位考生的遭遇令许多人不屑,唾弃。”芷语轻叹一声,“但是他在国子监做的那首诗,现在还在不少读书人中口口相传,听到的这首诗的人无一不赞一声才高词美,思之无穷。”
沈落挑了挑眉,来了几分兴趣,漫不经心的道:“哦,是什么样的诗,竟然得到这么多人到赞赏,念来听听。”
芷语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将听到的那首诗道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听着芷语一字一句的念着这首诗,沈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眸光变幻莫测。
见沈落停下脚步一张脸微沉,槐夏不解的问道:“小姐,这首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落扯了扯唇角,淡淡道:“芷语,你确定就凭那天在茶楼见到的那副熊样,这位考生做得出这般惊艳的诗词?”
芷语大吃一惊,皱眉道:“小姐是怀疑…,可这不可能,这首诗词确实是从国子监传出来的,那名考生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国子监众多前辈大儒的眼睛下作弊。”
沈落垂眸打量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指,漫声道:“从诗的意境不难看出,这是一首以海为宗旨的诗词,可是据我了解,天圣海域虽然并不少,最大的一片海域远在西南方,距离此处最近,可是这首诗中提到的地势却是东边。若是天圣的地理民志上没写错的话,东方的那片海域却远在边域小国,距离上京有十几万里的路程。不管是谁,都不太可能选一条最远的路程去看海,而且还是一个寒窗苦读的学子。”
“可若是为了应景所以才改了方位呢。”槐夏若有所思的道。
沈落勾了勾唇角,“一个要参加科举的考生,如何会犯这种错误。一个字而已,何来应景不应景。”
沈落自然不会告诉芷语槐夏两人,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