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着这血腥味浓重的皇宫,压抑的气息能蔓延至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里。
祁景珏朝着东宫的方向看了看,被压去大理寺,发配至岭南封地,他或许这辈子都回不来京城。
殷离说的话明明只是一句托词,他一颗心却轻松了不少。
“先生。”祁景珏顿住脚步看向殷离。
他们之间不过一步之遥,殷离身着玄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整个人都冷静睿智,让人看不透。
“这是孤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他朝孤回京时,肯定早就天翻地覆,能不能告诉孤,你到底想要什么?”
殷离没回答,平淡的向前,给祁景珏撑伞。
祁景珏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头发散乱,脸上有血污,根本没一个太子的样子,和殷离一比,他们之间更像太子的人是殷离。
“你现在都不愿意跟孤说话?”祁景珏苦涩的笑,“孤愚钝,看不透父皇的良苦用心,一手好棋下得稀碎,孤活该。”
“雨小些了。”殷离四两拨千斤的转移祁景珏的注意力。
“孤现在期待,父皇知道三皇弟被阉了这件事的表情,会不会精彩纷呈?”祁景珏身子摇摇晃晃的加快了脚步,用不着殷离撑伞,他淋着毛毛细雨,赤脚踩在血水里,狂笑。
殷离把祁景珏送去大理寺,吩咐自己的人看好祁景珏后,才快马加鞭的回了皇宫。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内宫门外。
公公是跪在内宫门口的,看见殷离似是看到了救星,“殷大人,您刚送太子殿下走,皇上就晕了过去,盛老诊治了一个多时辰了,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殷离墨瞳沉沉,“别慌,皇上不会有事的。”
他要留诚帝这个狗东西到五更,诚帝就不能三更走。
还没见到自己儿子死的死,残的残,朝堂混乱,他怎么会轻易地让诚帝走。
殷离的手负于背后的位置,眼神一凛,“我进去看看。”
内宫安静至极,殷离走到龙床边看到盛老支撑着脑袋在小憩,而床上诚帝双眸紧闭,脸色发黄,憔悴不已。
“就你这警惕性,要是被人闯进来杀了,恐怕你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你。”殷离半是调侃的开口。
盛老眼眸倏地睁开,下意识的要向诚帝道歉,“老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老匹夫昏迷未醒,少拿腔拿调。”殷离不客气道。
盛老白了殷离一眼,这小子相当的毒舌。
“还不是为了你,怕露出破绽,做做表面功夫,殷大人!”盛老打了个哈欠,“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在皇上身边提心吊胆的待着,你小子不知道有句话那么说吗?伴君如伴虎!”
“他怎么样?”殷离直截了当的问。
盛老拧眉深思了一阵子,“近日都是我贴身照料,药材也都经过我的手,之前你让我下猛药,他生龙活虎了一阵子,现在回天乏力了,看造化,最多撑十天半个月,我要是不管,也就这两三天的事儿。”
“半个月吧。”
“你还有什么事要做!”盛老惊呼。
“他的暗卫,我要纳入囊中。”殷离野心勃勃。
盛老除了赞赏,别无他话。
殷离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一鸣惊人。
他思索了下,提醒殷离,“也别大意,慎王不是还在钦州么,他回京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废物一个,不足为惧。”殷离轻嗤。
盛老不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被阉了。”
阉……阉了?!
向来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慎王,被阉了!
这比杀了祁景川还大快人心。
盛老嘴唇抖了抖,殷离真正做到了让诚帝,祁景珏,祁景川生不如死。有时候,盛老还挺庆幸自己是站在殷离这边的,否则他会被猛兽碾碎,骨头渣子都不剩。
“什么时候能醒?我有话要问皇上。”殷离心急道。
“两个多时辰后吧。”盛老推断。
殷离沉沉的“恩”了一声,朝着内宫外走去。
盛老急了,“你不等等吗?”
“他配吗?”
“那你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盛老活脱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苦哈哈的望向殷离离开的方向。
“武安侯府,等阿宁。”说起穆婉宁时,殷离神色自动就变得温柔。
盛老恨不得给殷离脸上吐口口水,“她在皇家校场还没回来吧?”
这么大雨,除了祁景珏要造反,做了一回愣头青,谁还会干这种事儿?
要不是盛老提醒,殷离差点忘了这回事。
“那我去接阿宁。”殷离执拗。
皇家校场的围猎,也因为大雨早就停了。
把穆婉宁一人放在那儿,他不安心。
盛老拦不住殷离,悠悠叹了一口气,“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殷离比划了一个“知道了”的手势,裹挟着冷风,骑着快马,一路驰骋去了皇家校场。
穆婉宁一直睡得不安稳。
自从有了身孕,她睡姿不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