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的府邸在京都比较偏僻的地方,马车需要一个多时辰才可以抵达。
殷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将穆婉宁拉到身侧,“阿宁可以靠着我的肩膀休息会。”
穆婉宁乖巧又恬静,露出一个微笑后,就静静地靠着殷离了。
这温馨的一幕让刘贺大跌眼镜。
他对殷离有诸多误解。
殷离一路考成状元,名声大噪,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
看上去为太子殿下做事,实则不是。
那会不会还有其他隐情?
穆婉宁适时开口说话搅乱了刘贺的心思,穆婉宁问刘贺:“我家夫君前几日就说要带我去见美人,刘将军,军师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吗?”
刘贺思忖,想起了和上官若的初遇。
一次边关的战事,战况惨烈,生灵涂炭。
他打了胜仗后,在那一片残骸里寻找自己将士的活口。
但尸体遍地,鲜血横流。
血腥味冲天,马的尸体,人的尸体,还有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分不清是哪国的将士。
那一战,绵延了数十里地,他们保存的余力,辎重,粮草本就不多。
所以草草寻找了一番准备撤出时,他的亲卫在血水坑里发现了一名女子。
这女子气若游丝,脸上沾满了血污,就连头发都剪短到了肩膀的位置,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刘贺对女人向来仁慈,让亲卫和军医救了这名女子。
她就是如今刘贺的军师,上官若。
刘贺看见了上官若后腰上的刺青,那是东维国才会有的标志。
他当即就让军医对外宣称,救回来的那名女子是东维国的奸细,已经处死。
但秘密将上官若留在了身边。
起初,他只想看看上官若接近他的意图,时间长了,上官若只是看上去病恹恹的,却有着惊世之才,屡次给他出谋划策,也让刘贺放下了防备的一颗心。
到如今,上官若那短发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及腰的三千青丝。
她不施粉黛,也美得惊心动魄。
刘贺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不免动心。
可他不能表露,只是暗地里寻找能为上官若治病的人。
因为把上官若救回来时,军医就说,她最多活十年。
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
三年里,上官若不曾外出过,战中时,就女扮男装,在军营等他,战完,就一起回京,在京中待着。
这三年他战功赫赫,战无不胜,上官若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上官若常年离不开药,身体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病态的白。
这让刘贺一直心有愧疚。
所以才会答应殷离,做危险至极的事情,只为了换取盛老救上官若。
陷入回忆里的刘贺面上表情有些复杂,旋即他轻叹一口气,“三年前一战后,一直跟在我身边,县主是有什么疑问?”
“恩。”穆婉宁咬唇,毫不犹豫道。
刘贺心中郁闷。
明明殷离的夫人都没见过上官若,又为什么会有疑问。
刘贺盯着穆婉宁:“县主有什么疑问?”
“她不是凤云国的人。”穆婉宁道。这话像一颗巨大的石子,投入了刘贺本就不怎么风平浪静的一片心湖里,甚至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脸色大变,“你……是如何得知的?”
“梦到的。”穆婉宁不欲说太多,就找了个托词。
刘贺很显然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梦,必然不真实,县主不用过于担心。”刘贺道。
穆婉宁心想,刘贺这是对上官若情根深种,一心想救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程度。
她保持沉默,安稳的靠在殷离的肩膀上,轻轻闭上了眸子。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刘贺府邸的门口。
因为有祁景珏的人跟着,刘贺不得已又开始逢场作戏。
他畅快的跳下马车,慷慨的邀请殷离和穆婉宁:“殷大人和清河县主,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我府上坐坐,殷大人有伤在身,身体重要。”
殷离不咸不淡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好。”
三人一同进了刘贺的府邸。
因为没有女眷的缘故,刘府和殷府比起来,就没有人味儿。
即使即将盛夏,刘府也看不到那些花团锦簇。
倒是一侧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练武场。
刘贺指了指练武场,“平日里不早朝时,我就会在家练武,不用远去校场,三日去验兵一次,省心。”
“殷大人,县主,这边请。”刘贺热情的带路,将人带去了会客房。
下人早就备好了茶水和女子才会吃的小食,蜜饯。
“那是胜仗回京后,皇上赏赐的凤凰单枞,殷大人尝尝?”
茶是好茶,殷离细细品了几分。
“那个,盛老何时能来刘府?”刘贺迫不及待的发问。
“夜里,明砚会带盛老过来,今日可能要刘将军破费,盛情款待我们了。”殷离眸光浅淡,看了刘贺一眼。
刘贺:“嗐,求之不得。”
深夜。
月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