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可能还残存一些困倦之气,打算仰回床上继续睡,听殷离这么说,瞳孔骤然瞪大,完全精神了。
殷离站在门口的位置,一身黑衣包裹着他颀长的身材,他右臂裸露出来一小截,能看见刚才包扎的棉纱,周身都散发出低沉又阴鸷的气息,连盛老都没忍住打了个颤。
在盛老的角度,看不清殷离的表情,只觉得他心情压抑的厉害。
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盛老道:“少主想让我做什么?”
“诚帝很快会怀疑我的身份,你加猛药吧。”殷离稍稍低头,半张脸都藏在了门边的阴影里,声音似是冰窖最深层里渗透出来的。
之前说是让诚帝再苟活半年,现在不需要了。
“天一亮,我就入宫。”盛老凝重道。
此时已经三更天,初夏的时节,距离天亮不远了。
殷离低低的“恩”了一声,踩着夜色回到了殷府。
他放轻了动作要上床休息会儿时,被穆婉宁逮了个正着。
穆婉宁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懵懂的看着殷离,还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道:“离哥哥,你要去哪?”
“不去哪。”殷离放平情绪,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受伤的右臂放在了身后,以防穆婉宁看见。
“哦,那你让让,我要下床。”
自从有了身孕,她到了夜里就会频繁的起夜。
穆婉宁眯着眼睛向前走。
殷离不忍心,便扶着她一起。
下意识的就要挽着殷离的手臂,恰好碰到了殷离受伤的地方。
殷离眉头蹙成了一团,闷哼了一声。
穆婉宁睁大眼睛,软绵绵道:“离哥哥,是不是受伤了?”
殷离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穆婉宁:“我知道你出去过,你走后我醒来过一次。”
殷离:“……”
殷离耐着性子哄穆婉宁:“阿宁,乖,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来说比较好。”
穆婉宁也不强求,更不逼问。
她快速解决完私人的问题就被殷离拥着入睡了。
翌日。
殷离淡定如斯的去上朝。
还未进议事大殿,就听众大臣说,诚帝急急的诏了盛老入宫,疾病突发,有些凶险,今日早朝恐怕都上不了了。
“殷大人,太子殿下刚被叫去了皇上寝殿,你说皇上是不是有意要传位给太子了?”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就当茶余饭后的闲谈,随口问了殷离一句。
结果殷离冷冽的眼神扫视在兵部尚书身上,没来由的压迫感让兵部尚书头皮发麻。
殷离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的城府和气度。恐怕不好拿捏。
如今,还深得皇上信任,升官的速度比青楼女子脱衣服的速度还快。
就只那一眼,兵部尚书就只想和殷离保持距离。
他后悔方才问出的那句话。
殷离嗤笑一声,“我以前是太子教习,现在不是。”
兵部尚书干巴巴道:“谁也没说你是啊。”
“现在也不是太子的人。”殷离补充道。
兵部尚书一张脸立即僵了,抬手指着殷离的脸,“你……”
殷离脸上的笑容变得诡谲无比:“常大人,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可别乱说。”
“殷大人说的是。”兵部尚书名常信,本是刘相的人,如今是太子的人。
一心拥护太子。
眼见殷离是一头控制不住的野狼,却哑口无言。
其他大臣议论纷纷的同时,派系也时分明显。朝堂之上,拥护太子的一堆人,拥护祁景川一堆人。
他们都坚信,自己拥护的人可以坐在那至尊之位。
只有少数几人,和殷离站在一起。
就是以前刘相的门下。
说来也可笑,殷离继承了刘相留下的一群人。
都是相对低调又好掌控的人。
“殷大人这是要自成一派吗?”
也不知道是谁高声吼了一句,所有朝臣的视线齐刷刷的被吸引到了殷离的身上。
他就像是校场的箭靶子,所有人都想射中靶心,对他一击毙命。
殷离鹰隼般的视线梭寻四周,精准的找到了说这话的人,大将军刘贺。
武夫一个,身边倒是有个忠心耿耿的军师。
殷离对刘贺的军师相当感兴趣。
若是把此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做飞云骑的军师也不错。
他笑容肆意,眉眼弯弯,看上去人畜无害:“刘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是皇上的臣,绝无二心,反倒是将军,才是有自成一派的实力。”
刘贺手里也有兵权。
以前是用来制衡武安侯的。
如今,一枝独秀。
难怪要针对他。
殷离只言片语就道出了刘贺可能有异心的事情,刘贺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来,大力道瞬间捏住了殷离的脖颈。
“你血口喷人!”刘贺咬牙切齿。
殷离不紧不慢道:“是刘将军空口造谣在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刘贺不占理。
他悻悻的松开了殷离。
就刚才这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