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在衣袖下方握成了拳状,因为过于用力,手骨捏的发出了嘎嘣的脆响。
议事殿前朝臣比较多,他们熙熙攘攘,殷离的这点响动并无人察觉。
“明风受了重伤,昏迷未醒,生死难料。”殷离咬牙加重了语气。
他声音寒凉,似是从沉寂千年的冰层里渗透出来,祁景珏听着都瘆人。
祁景珏仔细打量殷离的神情,发现没有任何异常,或许他觉得殷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只是错觉罢了。
面前这个穿着朝服,还是太子教习的人,分明一心为他。
“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先生应该想到了明风此去凶险异常。”
祁景珏说的云淡风轻。
言外之意就是,即使明风没把缜密司的令牌拿回来,死在了路上,殷离也得有心理准备。
可根据殷离在他身边这么久来观察,殷离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除非,他是把明风放在心尖上了。
祁景珏提醒殷离:“先生跟着孤,与孤对立的那些人对先生也虎视眈眈。”
殷离懒得听祁景珏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缜密司令牌他虽然拿到了,但为了不让诚帝怀疑,他还得装模作样的献上去。
诚帝一国之君,必须言而有信。
他会广而告之,自此,缜密司由殷离接手。
明风受伤的事有可能就是刘相让缜密司的人干的,殷离不得动用缜密司调查。
他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祁景珏道:“殿下,我想知道是谁在路上动的手,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祁景珏的手随意的搭在殷离的肩膀上,“放心,孤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殷离眸光暗淡,轻轻“恩”了一声。
上朝的钟声响起,众臣依次进了议事殿。
殷离远远看了诚帝一眼,对方满脸疲色,而且坐在龙椅之上,手都要扶着面前的桌子。
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
情绪掩藏的极好,殷离随着众臣行礼,接着听诚帝身边的公公念他近日来的功绩。
平南侯虽然跑了,但已经在追查了。
缜密司的令牌也不远千里拿了回来。
诚帝心情愉悦,沉声道:“殷离。”
“臣在。”
殷离上前,跪在了议事殿最中央的位置,低着头,看上去虔诚至极。
“朕曾答应你,缜密司的令牌拿回来,就归你管,即日起,缜密司上下都听你调遣。”诚帝道。
“臣叩谢皇上。”
诚帝眸子一眯,调查刘相的事情,意外得知祁雪瑶的身世,还有相府连接城北火药库的密道,都是殷离调查出来的。
追回缜密司令牌,殷离亦功不可没。
这些都是他直接下达的命令,殷离却完成的挑不出任何错处。
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平南侯跑了,带着苏乐清,这平南侯和前朝关系匪浅,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惜才,留下祸患。
诚帝打量着殷离片刻,悠悠的开口:“朕念在你追查刘相有功的份上,封你为正二品中书侍郎!”
此话一出,议事殿所有朝臣哗然。
以前刘相的党羽皆瞠目结舌的跪了一片,他们异口同声道:“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殷离年纪尚小,只是才高中状元,从翰林院到太子教习,再升为正二品中书侍郎,短短数月,是不是太快了些?”“就是啊,皇上,万一太子教习有其他图谋,这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祸!”
“……”
众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满意诚帝这个决定。
但诚帝一句话否决了所有大臣的建议。
“朕觉得殷离可以胜任,以后你们多多提携他,他进宫不需要通行令,可以直接面圣!”
诚帝态度坚决,声音带着怒气,说完后,再无任何臣子发言。
只有殷离泰然自若的接受了封赏。
“皇上深信臣,臣定然不负皇上厚望。”殷离不卑不亢道。
议事殿两侧还有祁景川和祁景珏的人,他们都哑然。
祁景川和祁景珏两人各怀鬼胎。
殷离的职位上升的越快,越得父皇的信任和倚重,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孤在这里提前恭喜殷大人了。”祁景珏笑的满目春风,带头恭贺。
殷离颔首:“同喜。”
祁景川也不甘示弱,说了句客套的恭喜。
殷离一一回应。
退朝后,诚帝独自召见殷离,殷离就随着公公去了御书房。
许是诚帝身子越来越不行,日日用大量的药,就连御书房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诚帝靠在龙椅上,那上面有一团软软的做工精致的垫子。
他躺在床上养病多日,竟然坐不了一点硬的椅子了。
“给殷大人赐座。”诚帝道。
“谢皇上。”殷离坐在了诚帝赐的位置上。
“封你为正二品中书侍郎,是看好你,你前途无量,朕的两个儿子,一个急于求成,一个心狠手辣,太需要心态比较稳的臣子在身边辅佐。”
诚帝一口气不能说太多的话,否则就会喘着粗气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