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内,殷离倚在窗楞边,透过支开的窗户看着院中。
穆婉宁披着狐裘站在廊下,指挥着殷府的下人为殷离收拾行装,细碎的飘雪洋洋洒洒落下,天地一片纯白,一时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无人之处,殷离眸色微深。
用不了多长时间,这般的场景,便会时常出现在殷府之中了。
接下来的两日,穆婉宁一有闲暇便往殷府这边来,帮忙打点行装,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转眼间,便到了殷离与陆子期约好的日子。
穆婉宁原本是打算来送殷离一程的,如今让殷离单独与陆子期相处,她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只是不巧的是,这日正巧赶上了十五。
按照京中的规矩,年节过后十五日,恰好是各府的女眷入宫谢恩的日子,穆婉宁也要随母亲和祖母入宫,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送殷离入会馆的想法。
这日清晨,穆婉宁正在书房中核对这手中的一张单子,这单子正是昨日殷府那边管家送来的清单,请她再核对一遍。
“小姐,”巧莹从外间进来,低声禀报道,“老夫人那边来人催了。”
“知道了。”
穆婉宁提笔,将清单上几处需要检查核对检查的地方标注了出来,交给等候在一旁的明风送回殷府,才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与巧莹一同往外去。
上了武安侯府的马车,一路驶到宫门外,穆婉宁才与穆夫人几人分开。
入宫谢恩这日与平日里不同,规矩要松散很多。
有名号在身的命妇们需得拜见皇后娘娘,叩谢天恩,但对于穆婉宁这般未出阁的小辈来说,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她们只需跟在长辈身后远远地叩个头,便可随意在宫中闲逛一番,待到长辈们那里忙完,便可一同回府了。
从皇后那里出来,穆婉宁便避开了人群,独自躲到了御花园中一处偏僻的凉亭中。
她在京中少有好友,真正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一个曹佩玉,偏偏佩玉听说是这些日子惹了风寒,今日就没有随曹老夫人入宫,穆婉宁不愿与那群所谓的贵女在一处,这才一个人躲了出来。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前几日的连日小雪过后,空气中都弥散着冷冽清凉的气息,穆婉宁独坐御花园赏着枯叶残雪,也颇有一番意味。
正当此时,穆婉宁却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被人打扰了赏景的雅兴,穆婉宁微微蹙眉,往四下瞧了瞧,却发现这声音并非是从她身边传来,而是从凉亭背靠的假山后传来的。
既然不会被人发现,穆婉宁便没了躲闪的打算,打算就这般等着对方离去。
却不想,脚步声却正正停在了假山后。
下一刻,女子有些焦急的声音透过假山传了过来,“长姐,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若是我家官人被缉拿入京了,我和孩子又该怎么活下去啊!”
穆婉宁听得微微蹙眉,她无心探听她人的隐私,便准备起身换个地方。
可还未等她动作,便听到另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子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三妹,并非是本宫不肯帮你,此事太子也很是为难,如今朝野上下都知道你我的关系,都在等着拿太子的错处。这个时候,你要太子如何帮你啊?”
穆婉宁耳尖微动,挑了挑眉。
这个声音……
是太子妃!
听着两人的称呼,穆婉宁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才从记忆深处找到了对面那人的身份,应当便是太子妃娘家的庶妹。
她对此人并不是熟悉,只记得前世曾无意间听人提起过,这位姑娘虽然出身不高,但生得极为貌美,又有一位太子妃姐姐作后盾,嫁的也算是不错,听闻是嫁给了某位外臣。
思及这位姑娘方才向太子妃求情的话,这几日被押解入京的,也唯有前些日子被查出私通山匪鱼肉百姓的那位临安知府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犹豫了一瞬,穆婉宁还是打消了起身的打算,重新坐了回去,目光落在面前的雪景上,耳中却仔细地听着假山后的动静。
临安知府之事,近来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她曾听殷离提起过,慎王正要借此打击太子府。此时太子妃的这位娘家庶妹求到宫中来,很难说其中没有慎王的手笔。
既是如此,穆婉宁便更要听个清楚了。
假山的另一侧,听太子妃这般说,那女子果然当即便急了,连声道:“长姐!长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连哥儿才三岁,他还那么小,他可不能没了父亲!前些日子他还进宫给姨母请安过,今日我进宫之前,他还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求求姨母救救爹爹!”
女子的声音中都染上了几丝哭音,“长姐,算我求求你,就算是看在连哥儿的份上,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求你救救我家官人吧!连哥儿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哭嚎声中,轻微的碰撞声响起。
随即,便是太子妃有些惊慌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穆婉宁听着那边的动静,暗自叹了口气。
太子妃只怕是要心软了。
这位知府夫人也确实聪明,不仅放得下身段,更是用孩子戳在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