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自屋内的屏风后想起,绣着银白色暗纹的衣角浮现,随之,是男子熟悉的颀长身形。
殷离自屏风后走出,望着穆婉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打量。
“阿宁是怎么查觉的?”
他对自己的隐匿功夫很有信心,寻常人绝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偏偏穆婉宁那个例外,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见到来人,穆婉宁隐隐紧绷着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回身继续方才的动作,将半开的窗户阖上,才含着浅笑望向已然坐在桌边自斟自酌的殷离道:“离哥哥这个时候来寻我,是外面都布置好了?”
殷离倒茶的动作一顿,掀了掀眸子,睨了穆婉宁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阿宁倒是对我有信心,就这般肯定我能明白你的打算?”
“离哥哥既然亲自将素眉送到了我面前,又怎么会不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呢?”穆婉宁轻轻勾唇,“我可不相信,素眉的那点子异常,能够瞒过明砚他们的眼睛。”
闻言,殷离低低一笑,“阿宁果然了解我。”
穆婉宁淡笑不语,权当没听到这句话,在殷离对面坐了,取了一盏茶抿了口。纵使是一身寝衣也恍若是正襟危坐一般,颇有几分优雅的姿态。
“外面如何了?”
“今日我亲自走了一趟慎王府,”想到祁景川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殷离眸色微冷,望向穆婉宁的眸中更添了几分兴味,“阿宁是怎么想出那种主意的?”
竟然让穆婉柔声称是怀了祁景川的骨肉,逼得祁景川不得不见穆婉柔,当真见到人之后,又用东宫之事威胁利诱,祁景川就算是不想娶穆婉柔,也不得不娶。
穆婉柔如何,殷离并不在意,他只是有些好奇,穆婉宁一个云英未嫁的闺秀,是怎么想到假作怀胎这种大胆的法子的?
更有意思的是,慎王府的大夫竟然查不出穆婉柔是假怀孕来。
穆婉宁淡淡一笑,只道:“山人自有妙计。”
她这副卖关子的模样让殷离低低笑了几声,摇摇头不再追究此事。
反正阿宁身上让他看不透的事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桩了。
他道:“祁景川已经在着手安排,明日就会一顶小轿将穆婉柔抬进府中。”
穆婉宁闻言,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奇怪地道:“祁景川当真是要纳穆婉柔为妾?”
“婚前有孕,便代表女子不贞不洁,按我朝律令,只得为妾不得为妻。”殷离扫了眼穆婉宁的脸色,“怎么,难道阿宁还以为祁景川会去穆婉柔为妻不成?”
“是啊……”
穆婉宁喃喃着,神色间有些恍惚。
殷离所言不错,本朝确实是有这样的规矩,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规矩,才会特意透过素眉的口给穆婉宁出了这个主意,就是要她即便能进慎王府也只能以一个妾室的身份进。
但是,思及前世种种,穆婉宁心中总有些惴惴,生怕其中生出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数来,让前世的一切重蹈覆辙。
所幸是她多虑了。
穆婉宁暗自松下一口气,面上挂起浅笑,“离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殷离笑着摇头,“此事不是我该出手的干涉的。”穆婉宁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失笑,“是我想岔了。”
殷离的身份敏感,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只能小心周旋在太子和祁景川之间,制衡二者的同时也利用他们消耗彼此的势力。这个过程中,若是被任何一方发现殷离的图谋,对他们都将是万劫不复。
这次的东宫之事事关皇储,上至皇帝下至黎明百姓,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件事,殷离确实不宜牵涉到此事之中。
“那……”穆婉宁眉头蹙了蹙。
若不是殷离主导,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愿意来蹚这个浑水?
见穆婉宁难得露出迷惑不解的模样,殷离眸中溢出笑意,开口提醒道:“阿宁以为,此事谁最急着抓到此事的真凶?”
“苏良娣!”
这是第一个浮现在穆婉宁脑海中的名字。
她思索着道,“她此刻身陷囹圄,替人背了黑锅,自然最急于找出真凶,洗清自己的罪名。”
殷离淡淡颔首,好整以暇地望着穆婉宁。
瞧他这副悠然的模样,穆婉宁便知道殷离说的不仅于此。
她想了想,眸子微微一亮,“是太子妃!”
“不错。”殷离含笑点头,“太子妃痛失爱子,又因此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自然想要尽快将真凶绳之以法,为自己和她夭折的孩子报仇。”
“可是……”穆婉宁有些犹豫,“太子妃会愿意放过苏良娣吗?”
若是查出真凶另有其人,岂不是就变相帮了苏良娣一把?
太子妃素来将苏良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这次的罪名坐实,苏良娣必死无疑,太子妃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这枚扎在她心头上的刺拔了。
她只怕太子妃未必会为了所谓“真凶”放过这次天赐良机。
殷离冷冷一勾唇角,凉凉道:“就算她不愿,太子也会让她愿意的。”
“太子……”穆婉宁恍然,颔首道,“若是加上太子,倒是万无一失。”
就算太子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