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素来极有威严,如今沉下脸来发怒,宁然院里里外外当即跪了一地的下人,纷纷俯首请罪。
“母亲息怒。”见穆老夫人动了真怒,穆夫人也不敢再逆着她的意思来,垂首有些不情不愿地道,“儿媳这就回院子还不成吗?”
言罢,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看也没看她口中口口声声说着担忧的女儿,转身愤愤地离开了。
见她这副做派,穆老夫人摇头叹了口气,看向宁然院内容色平静的穆婉宁,心中又暗道了声糊涂。
放着这么个聪慧大方的亲生女儿不理,偏偏一颗心都挂在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女身上,真不知她是失心疯了还是怎的!
心中再如何不满,穆老夫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穆婉宁面前表现出来,平白给穆婉宁添堵。
她只是笑了笑,慈和地道:“宁儿,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宁然院中歇着,有祖母在,府中无人敢轻慢了你。至于外面……你父亲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穆婉宁淡淡一笑,颔首道:“祖母放心,宁儿一切都好。”
“好,好。”
见她此刻依然能够气定神闲,穆老夫人也不由得心中安定了许多,连连道好。
如今穆婉宁怎么说都是被圣旨圈禁的,即便穆老夫人是她的祖母,也不好同穆婉宁多说,将穆夫人解决了,她便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离了宁然院。
另一厢,穆夫人愤愤而去,回了正院儿,将院门一关,便趴在妆奁上掩面低泣了起来。
孙嬷嬷在一旁俯视着,尖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摆手让屋内服侍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去,免得主母失态的模样让更多的人瞧了去。
待到下人们都退下了,孙嬷嬷才放轻了脚步上前,缓声劝道:“夫人,您万万要想开些,莫要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啊。”
穆夫人心中本就很是委屈,听闻孙嬷嬷此言,更是像被戳中了痛脚一般,抬起头来,脸上尚挂着几道泪痕,“孙嬷嬷,为何母亲要这般苛责于我?我知道她心疼宁儿,但我这个做母亲的眼巴巴地跑去宁然院,舍了这张脸面,难道就不是为了瞧瞧宁姐儿吗?她竟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公然下我的面子,这让我以后在府中如何做人?”
越说穆夫人就越是委屈,又想到这几日侯爷也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每日回府便直接去了书房,一待就是一夜到天明,就是不肯回房见她一面,就连她想去书房见他,也被侍卫挡在了门外。
穆夫人只觉得阖府上下都没有将她这个主母看在眼中,忍不住用帕子掩了面,呜呜哭了起来。
孙嬷嬷听着她的话,叹了口气。
最近夫人的难过,她这个贴身服侍的都看在眼中,至于其中的原因,夫人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却看出了几分端倪。
孙嬷嬷迟疑片刻,小心地觑着穆夫人的脸色问道:“夫人,奴婢斗胆说一句,莫不是您这些日子与大小姐……被老夫人和侯爷知道了?”
穆夫人呜呜的哭声一滞,有些惶然地看向孙嬷嬷,“应、应该不会吧……去柔儿那儿的事,只有我们两人晓得,她们怎么会知道呢?”
孙嬷嬷叹了口气:“夫人莫要忘了,咱们来回都是府中的车夫接送的。若是侯爷有意查问,他们又岂敢不说实话呢?”一听这话,穆夫人当即慌了。
“这、这可怎么办?”她顾不得委屈,起身在屋内踱步,口中喃喃道,“难怪侯爷这些日子都不回屋住了,原来如此……”
瞧着她惊慌的模样,孙嬷嬷心中也暗自替她捏了把冷汗。
早在夫人第一次私下里与大小姐见面的时候,她就劝过夫人,奈何彼时二小姐生死未知,大小姐又口口声声说着将夫人看做自己的亲生娘亲,一口一句娇娇软软的娘亲将夫人哄得不知今夕何夕,哪里是她一个下人能劝得住的?
若是大小姐当真是一心儒慕之情也就罢了,可她冷眼在一旁瞧着,那哪里是舍不得夫人,分明是舍不得武安侯府的荣华富贵,是舍不得武安侯府大小姐的身份而已。
如今正好借此机会,与大小姐断了联系,依她看,说不准也是桩好事。
孙嬷嬷试探着劝道:“夫人,既然如今老夫人不让您出府,不如您就在院子里歇几日也好。”
不想,穆夫人竟然脱口而出:“可柔儿怎么办?”
孙嬷嬷一噎,有些愕然地望着穆夫人。
她忍不住道:“夫人是说错了吗?依奴婢看,大小姐在京中的吃穿用度都不比在咱们府上的时候差,没什么需要担忧的,倒是二小姐……”
她没有将话说尽,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两个女儿,一个好端端地在京中吃香喝辣,一个却被圣旨囚在方寸之地的小院中,朝不保夕。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穆夫人疑心担忧的是大小姐而非二小姐。
被孙嬷嬷这般说了一句,穆夫人的面色也有些讪讪的。
方才那一句话,她不过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被孙嬷嬷这一提,着实是有些面子上过不去。
她强撑着道:“我、我也不是不担心宁儿,只是她怎么说都在武安侯府内呆着,里面有她祖母照拂,外面又有侯爷护着,这么多人抢着关怀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