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本还担心穆婉宁不懂宫中的规矩,早早派了人在门外候着,若是穆婉宁想要直接进殿内,自会有人将她拦下教导,但没想到穆婉宁非但没有直接入殿,更是知道在殿外拜见,入内后又只行了半礼,显然是懂得规矩。
这可不像是初次入宫的。
“回娘娘,臣女久不在京中,自知不足,特地请了宫中的教习师父学过规矩,故而懂得。”
“原来如此。”皇后了然地点点头,望着穆婉宁的目光愈加慈爱,“你是个懂事的,难怪得陛下看重,今日本宫一瞧也很是喜欢你。”
穆婉宁浅浅一笑,并未多言。
皇后今日特地一大清早便将她召来,必定另有深意,她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果然,皇后轻叹了口气,目光怜惜地落在穆婉宁身上,开口道:“前些日子悯安寺中的事儿,本宫都听说了,你如今可好些了?”
“谢娘娘关怀,臣女如今一切都好。”穆婉宁答得中规中矩,心中已然暗暗警惕起来。
果然是冲着悯安寺一事来的。
皇后微微颔首道:“无事便好,本宫单单是听着旁人说起当日的情景,便觉得惊心动魄,骇人得很。你这孩子还能平安地回来,可见是个有福的。”
略作停顿,皇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本宫倒是听闻,出事当晚,悯安寺的大雄宝殿之中还发生了一桩怪事。”
穆婉宁低垂的眼睑微微颤动,抬眸时,眼中尽是一派单纯的疑惑,“娘娘说的是何时?”
皇后不答反道:“清和当日就在寺中,难道就没有听到大雄宝殿里的动静?”
她的一双凤眸静静凝视着穆婉宁,带着审视与打量。
穆婉宁低低“啊”了声,神色间尽是疑惑,茫然地摇了摇头道:“臣女当真不知。当日臣女本是在悯安寺后院的厢房中诵经祈福,娘娘您是知道的,悯安寺身为国寺,素来香火鼎盛,为了防止来寺中进香还原的香客打搅了后院清修之人,悯安寺的厢房离着前头的大雄宝殿都是有一段距离,就算是殿中有什么动静,厢房里也是听不到。”
皇后一噎,她只听闻穆婉宁是在悯安寺后山坠落山崖的,便以为她也是在去寺中进香的时候出了事。若是如此,自然不会对大雄宝殿中的动静一无所知。但她万万没有料到,穆婉宁出事前竟是住在离着大殿甚远的厢房之中。
如此一来,皇后原本准备的话也就不宜在说下去了。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皇后抿了口宫人奉上的茶水,才徐徐道,“清和既然是在厢房中诵经祈福,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那种事呢?”
她微微一顿,似是怕穆婉宁听不懂似的,又缓缓添了句,“本宫听说,当日慎王似乎也在场?”
疑问的话,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话说到此处,穆婉宁心中便已然明了皇后今日单独将自己召来的目的了。
安抚慰问是假,想要将悯安寺一事与祁景川牵扯上,才是真的。
当日她派人在大雄宝殿上闹出动静,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将把手后院的武僧调走。只可惜事出紧急,她的计划并不周全,必然会多多少少留下些破绽。方才皇后先提起大雄宝殿一事,定然拿住了大雄宝殿中的一出闹剧的把柄,便想要将此事同自己坠崖一事一同安在祁景川的头上。见自己与此事并无干系,便索性将此事略过不提,直接问到了坠崖一事上。
这深宫之中,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穆婉宁在心中暗暗惋惜,若不是悯安寺之事大半是她自己的手笔,她倒是愿意助皇后一臂之力,将一个谋害县主的罪名扣实在祁景川身上。
真是可惜了。
只不过,既然皇后有意为难祁景川,不能拿坠崖一事做文章,却未必不能在别处添把火。
一念闪过,不过瞬息之间。
穆婉宁垂首,身子微微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般,连声音都微微发着颤,“那日……那日臣女本是在自己房中诵经,却听到西厢房那边有什么异响。臣女本不愿多事,奈何那异响一直不断,臣女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便悄悄溜了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就看到慎王他、他……”
到了关键处,穆婉宁反倒是不说下去。
皇后眉头蹙了蹙,身子紧张地微微前倾,追问道:“慎王他如何?”
穆婉宁垂首,嗫嚅道:“臣女、臣女也不知是否是眼花了,不敢胡言乱语。”
这话一听便是有问题。
皇后眸子眯了眯,摆手将身边的宫人都遣散了,才放缓了语气道:“清和莫怕,此处就只有你我两人。无论你说了什么,都只有你和本宫听见,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你尽管说就是了。”
穆婉宁怯怯抬眸,目光中尽是惊慌和依赖,“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会替臣女保守这个秘密吗?”
皇后的笑意愈发慈和,颔首道:“这是自然,清和还信不过本宫吗?”
穆婉宁这才展颜一笑,很是笃定地道:“娘娘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骗我一个小姑娘家的。”
皇后面上的笑微微一顿,随即又掩饰过去,不着痕迹地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