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顺从地点了点头,武安侯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见她带头,当即便要将人带走。
“侯爷且慢。”一声温润的声音自两人身侧响起。
祁景川起身,唇角挂着惯常带着的温润笑意上前,温声道:“侯爷,今日天色不早,这崖底地势崎岖难行,清和又刚刚受惊,此刻赶路上山只怕不妥。不如我们在此逗留一夜,明日一早再上崖顶,侯爷以为如何?”
“这……”穆怀远有些犹豫,迟疑片刻,看向身旁的穆婉宁,问道,“宁儿,你的身子怎么样?能赶路吗?”
祁景川面上笑容几不可查地顿了顿,不过是赶路这等小事,武安侯本可自行做主,但他竟然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询问过穆婉宁的意思。这便意味着,穆婉宁对于武安侯的影响力,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大得多。
祁景川神态间的不自然只在一瞬间,他随即懊恼道:“是了,是我糊涂了,此事最是该问过阿宁妹妹的意思才对。”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垂首立在穆怀远身侧的女子身上,柔声道:“不知阿宁妹妹以为如何?”
祁景川自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然足够温和,却不想,穆婉宁却像是见鬼了似的,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怯怯地缩到穆怀远身后,瑟缩着身子厉声道:“走开!你不要过来!”
这一次,祁景川的笑再也绷不住,彻底僵在了脸上。
祁景川怎么也没有想到,穆婉宁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喊了出来。
下来之前,他也曾设想过,若是穆婉宁见到他只怕会生出麻烦来,但崖底这只潜藏多年的军队却让他不能不亲自走着一趟。
既然如此,穆婉宁便是他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祁景川的动作僵了僵,还要再上前解释。
他刚要有所动作,穆婉宁便又向后缩了缩,一双小手紧紧地揪住穆怀远的衣角,惊慌地道:“爹爹救我!”
“慎王还请止步。”穆怀远的面色也不好看,他先是止住了祁景川的动作,又将身子动了动,将穆婉宁牢牢挡在身后,拍了拍她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宽慰道:“宁儿别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爹爹为你做主。”
穆婉宁探出头来,怯怯地望了祁景川一眼,这一眼看的祁景川心头猛地一跳,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穆婉宁便毫不客气地一手指向他,道:“爹爹,就是这个人将我打落山崖的!他要杀我!”
营帐内顿时陷入一阵死寂。
祁景川的眼皮一跳,心中恨不得将穆婉宁的嘴堵了,但人家亲生父亲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想法子解释。
“阿宁妹妹,你误会我了,我……”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穆婉宁根本不会给祁景川解释的机会,将他的话打断,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当日下令放箭的不是你?将我逼至崖边的不是你?今日当着我爹爹的面,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误会你的?”穆怀远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看向祁景川,沉声道:“殿下,此事恐怕还要给臣一个交代。”
祁景川被穆婉宁一番抢白,气势上已然输了三分,面对穆怀远的逼问他脑门上忍不住起了一层冷汗。
他垂眸,叹了口气道:“本王没法解释。”
藏在穆怀远身后的穆婉宁闻言,微微挑眉,露出几分诧异。
以她对祁景川的了解,他可不像会这般轻易认输的人。
果然,祁景川随即道,“是,阿宁妹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当时阿宁妹妹被歹人挟持,我若不这么做,只会让歹徒意识到阿宁妹妹的重要性,将她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只是我一时失算,没有聊到那歹人竟如此狠毒,直接带着阿宁妹妹一同跳了崖……妹妹坠崖之后,我日夜悔恨自责,恨不能以命相偿……”
他说着,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如今说这些话,都不能弥补我对阿宁妹妹造成的伤害,妹妹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万幸阿宁妹妹没事,还能让我有个弥补的机会,否则,我真是无颜见侯爷。”
听着他这一番唱念做打俱佳的辩白,穆婉宁的眸子沉了沉。
祁景川,不愧是你,一番话不是解释胜似解释,不仅将当日下令追杀她的种种通通解释成是为了保护她,更是将他这些日子对崖底的怀疑试探说成了对她担忧愧疚。
若不是她早就见识过这人的阴险毒辣,只怕也要信了他的这番鬼话。
穆婉宁眸子转了转,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计上心头。
她从穆怀远身后探出个头来,怯怯道:“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为了保护我,才那么做的?”
这话一出,坐在主位的连荣便感觉到身侧一阵寒风掠过,小心地觑了眼下首一直静默着立在一旁的殷离,心中暗暗揪了揪。
旁人没有注意到,他可是看的清楚,方才慎王那句“阿宁妹妹”一出,少主周身的温度便骤然降了一度,那股阴沉的气势他单单是瞧着就心惊不已。好在,穆姑娘没有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而是立即和慎王撇开了关系,少主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这怎么说了没几句,穆姑娘就要被那个慎王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