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殷离身上的几处重伤,穆婉宁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撑着自己酸软无力的身子,艰难地试了几次,才勉强爬起身来。将自己身上检查了一番,见身上除了几处擦伤之外并无重伤,手脚虽有些疼痛无力但都未伤到筋骨,穆婉宁这才松了口气,从岸边的荒草丛中寻了个枯枝作拐杖,支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地顺着河边找人。
好在,老天爷这次没为难她。
没走出多远,穆婉宁便隐隐看到一个身影趴在一处礁石上,她连忙上前查看,便见到殷离昏迷着躺在那里,面色惨白,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挂的破破烂烂,露出满身的伤痕。
穆婉宁倒吸了一口冷气,将手中拐杖一扔,扑上前去,没敢动他,焦急地唤道:“殷离!殷离你醒醒!”
她唤了几声,见礁石上躺着的男子毫无反应,连胸口起伏的弧度眼看着都越来越小,穆婉宁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伸出手去想要检查一番殷离的伤势。
但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殷离身体的瞬间,便猛地被人反手扣住手腕。
“嘶!”
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实在太大,穆婉宁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要被这一下握断了。
她怒而抬眸,便撞入一双幽深如冬日寒潭般的黑眸。
手腕被握得生疼,折腾了一夜的怒气腾地将穆婉宁的理智焚烧殆尽,她也不惧殷离此时的冷然模样,怒极反笑,“好,你既然不愿我碰你,就给我松手,我立刻离开。”
亏她方才还担心他!
她发誓,只要这个男人一松手,她绝对立刻就走,头也不回的那种。
救命之恩她陪这疯子跳崖的时候已经还过了,如今他们两不相欠,她又何苦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穆婉宁冷着一张脸,就等着殷离放手,但殷离听了她这般冷言冷语,非但没有放手,反倒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几分。
殷离此刻的意识尚不清醒,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自己眼前的是何人,只是本能地想要将人留在身边,听到穆婉宁说出“离开”的话,便下意识地将人攥得死紧,好像这样这人就不会离他而去一般。
他此刻意识不清,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穆婉宁本就受不住他的力道,如今更是疼得整张脸都忍不住扭曲了下。
“放手!”
她低吼了声,殷离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纹丝不动,只是嘴唇微微翕合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穆婉宁无奈,只得俯下身去听他的话,
“……别、别走……”
声音又低又软,甚至是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的。
穆婉宁一怔,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面前这人可是殷离,素来以凉薄无情著称的殷离啊!
这样柔软的话,怎么也不像是从这位爷口中说出来的。
穆婉宁正愣神间,殷离已然闷哼一声,彻底昏迷了过去,让她也无从分辨方才那一句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真实。
穆婉宁试着抽了抽手,却发现这人虽然昏迷了,但握着她手的力道依旧紧的很,她试着掰了几下都没有掰开。
烈日之下,穆婉宁和面前这个昏死过去的男人干瞪眼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开始想法子救人。
好在她方才自幼长在乡野,为了补贴家用也时常上山采些草药卖给药铺,方才寻过来的路上,想着殷离身上的伤口,看到能用得到的草药便随手采了些,这回儿正巧可以拿出来,用石头捣碎了,将药汁敷在殷离的伤口上。她方才已经检查过,殷离身上当真是伤得千疮百孔。
别的鞭伤刀伤暂且不说,最严重的还是他肩头琵琶骨处的两处伤口。
昨日情况紧急,将那两柄弯刀抽出来之后根本无暇处理,伤口又在河水中浸泡了不知都多长时间,此刻伤口边缘处被河水泡的发白,看着十分骇人。
穆婉宁只懂得一些浅显的药理,能够猜到的草药也都是最常见的有止血化瘀功效的,对于这般严重的伤势根本是杯水车薪。
只可惜她随身带着的伤药早不知被河水冲到了什么地方,否则,那些药还可能更有用些。
做完这一切,穆婉宁好容易积攒下来的力气也消耗殆尽,一屁股坐在荒草上,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男人,叹气道:“接下来是死是活,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你可要争气些啊……”
若是殷离当真撑不住,这荒山野岭断崖绝壁,只怕自己也要命绝于此了。
穆婉宁苦笑了下,疲惫地趴在礁石边,就这般睡了过去。
日落月升,等到穆婉宁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
她揉了揉饿得有些疼的肚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见到一道清俊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火堆前。
穆婉宁瞬间清醒,猛地爬起身来惊呼道:“你醒了!”
殷离闻声回头望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穆婉宁泛着红的手腕上扫过,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却有了几分鲜活的人气。
他扬了扬手中的木棍,道:“饿了吧?来,吃吧。”
说着,将手中烤好的鱼递到穆婉宁面前。
穆婉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睡梦中闻到的一阵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