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几乎要被这人气笑了,“原来在殷公子的眼中,我就是如此好说话的人?”
“公子也说了,陛下已然开了金口,那这福州的税收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拿出四成来给公子,是我的诚意,但公子如此狮子大开口,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殷离一双狭长的眸子含笑望着穆婉宁,似是全然没有看到她冷怒的脸色一般,姿态悠然地道:“若是我说,我能达成阿宁的心愿呢?”
穆婉宁狐疑:“殷公子知道我的心愿?”
殷离一笑:“阿宁对慎王府的在意表现得如此明显,我又怎会不知?”
提起慎王府,穆婉宁心头微微一跳,面上还维持着镇定道:“殷公子到底是何意,不妨直言。”
“用慎王一个月的行踪,换福州的六成税收,这笔买卖,不知阿宁可还满意?”
此言一出,穆婉宁绷不住面色微微变了。
她之所以始终没有对祁景川动手,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慎王府的防护做的实在太好,根本就是水泼不进,连府中的下人都难以收买。想要得到祁景川的消息,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穆婉宁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殷离提出这个条件,着实是戳在了穆婉宁的心头上。
她自知自己的动摇便是输了半截,若是让殷离看出她的短处,便等同于将把柄拱手交到了这个老狐狸手中,日后还指不定要被他如何拿捏。
转瞬之间,穆婉宁已然在脑海中闪过诸般思虑,面上依旧浅笑嫣然,“短短一个月的消息,就想要换福州六成税收,殷公子真是打得好精的算盘。我若是那这笔银子去买消息,可不止买一个月的啊。”
殷离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穆婉宁。
穆婉宁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微微一僵,有种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觉。
不等她再开口,殷离便幽幽道:“若是能买到慎王府的消息,阿宁也不必在这里同我浪费口舌了,不是吗?”
穆婉宁面上的笑意微僵,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果然还是逃不过殷离的眼睛。
“殷公子好手段,你这是明知我拒绝不了……”穆婉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妥协道,“好,成交!”
殷离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竟转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张字据来,放在穆婉宁面前。
“这是……”
穆婉宁疑惑地拿起来一瞧,面色又是一黑。
她瞪向殷离,“你早就算好了?”
这字据上分明就是两人方才商谈之事,连税收的分配和一月的期限都写得明明白白。
殷离分明是早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殷离摇了摇头,道:“倒也算不上早,只是手下回报说苏寰去了侯府的酒庄,我便早早备下,有备无患而已。”
他挑眉望着穆婉宁,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倒是阿宁会主动来找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穆婉宁已经气到没了脾气,合着还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给人宰的?
一把拿过殷离手中的字据,签字画押,手一抖,将签好字的字据展在殷离面前。
“殷公子可满意了?”
殷离淡笑着颔首,从穆婉宁手中接过字据收好,扬声唤道:“明砚,替我好生将贵客送出去。”
用完就翻脸,不愧是殷离。穆婉宁气得咬牙,皮笑肉不笑道:“不劳相送,巧心巧莹,我们走!”
说着,便拂袖而去。
明砚见穆婉宁气鼓鼓离开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还是追上去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府去,才折返回院中。
“公子。”
明砚唤了声,便静默地侍立在侧,等候殷离的吩咐。
“人送走了?”
“是。”明砚恭声回道。
殷离淡淡应了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冷声吩咐道:“让苏寰身边的人都撤了吧,不必再盯着了。”
明砚闻言暗自一惊。
他今日一直跟在主子身旁,自然知道那位穆姑娘的来意。
看样子,主子这是答应穆姑娘了。
明砚有些担忧,忍不住道:“可是公子,苏家那边咱们盯了这么久,这个时候让人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殷离淡声道:“我们一直盯着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拿苏家的把柄,可是……”
明砚话说到一半,表情登时微微一变,眸中微亮。
“想明白了?”殷离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什么比苏家嫡子与陛下刚刚封赏的清和县主闹起来更大的把柄?既然有人替我们将事情做了,又何必再多费力气?”
明砚默然片刻,猛地单膝跪地,垂首道:“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你是该罚。”
殷离的话语平淡疏离,连严肃都称不上,只是像在陈述事实一般,但明砚却能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冰冷地让他不寒而栗。
“明月不在,你便这般心绪不宁?”
明砚身子一抖,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公子说的没错,若非是他心绪不宁,也不会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需要公子提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