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婉宁听到可以离开,眼角眉梢尽是难掩的笑意,殷离的神色淡了淡,冷冷地应了声,转身便在院中坐下。
穆婉宁察觉到他突然之间冷淡下来,微微一怔,暗自嘟囔了声古怪,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身入了一旁的耳房。
翌日清晨,穆婉宁早早便起身收拾停当,一打开房门,便看到院子中男子负手而立的身影。
穆婉宁一怔。
这人,竟然就这般在院中守了一夜?
穆婉宁说出这一刻心中是个什么滋味,那边,殷离听到开门的动静回首往来,男子眉眼间蕴着淡淡的冷漠疏离,如山巅终年不化的白雪,清冷的不似人间客。
穆婉宁勾起个浅笑,唤了声:“殷公子。”
殷离容色冷淡地颔首应了声,另一侧房门被打开,云臻从室内走出,他此刻已然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一顶幕离将他的容貌身形尽数遮掩住,平添几分神秘。
“二位早。”
云臻的声音从幕离后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马上能回福州让这位云公子的心情很是不错。
明砚早就备好了马车,几人打过招呼,便乘车往城门去。
马车缓缓在城门下停住,穆婉宁掀起车帘往外瞧了眼,原本含着浅淡笑意的眸子在看到一道背对着马车的身影时陡然一沉。
祁景川!
他怎么也在这里?
“走了。”殷离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穆婉宁忙放下帘子,随在殷离身后下了马车。
此刻时辰尚早,尚未到开城门的时候,城门处来往行人稀少,殷离几人的马车刚刚停下,便被城门处的几人留意到了。此刻见马车上下来三人,除了那位头戴幕离的公子,皆容貌姣好气度不凡,更是纷纷侧目。
“殷小友,许久不见了。”
苍老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穆婉宁循声望去,便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含笑望着他们这边,笑得很是慈和。
对上这老者,殷离素来冷漠的神色也温和了几分,拱手执弟子礼,拜道:“许久不曾拜会,还望曹老不要见怪。”
穆婉宁还是第一次见殷离对什么人这般礼遇有加,但想到这人的身份,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当朝第一大儒曹阁老,莫说是殷离,便是当今圣上在这位面前,也是要敬重几分的。
“哈哈,不怪不怪,你们年轻人自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要忙,这有什么好怪罪的?”
说话间,曹阁老已然走到三人近前。
他先是望了眼被幕离遮住身形的云臻,笑着道:“这位便是你同老夫说的云先生?”
云臻忙拱手作揖,恭声道:“晚生拜见曹老,先生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介书生而已。”曹阁老拜拜手,道:“不必自谦,你既然是殷小友亲自举荐的,自然错不了。到了福州,我那不争气的孙儿还要靠你多多提点。”
“祖父说的不错。”随在曹阁老身侧的年轻人,正是陛下新任福州太守。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云臻正色对曹阁老道:“曹老放心,晚生必定尽力而为。”
“好,好。”曹阁老笑着拂了拂胡须,这才望向另一侧的穆婉宁,目光中带着几分善意的打量,“这位姑娘是……”
穆婉宁举止优雅地一福身,浅浅一笑道:“武安侯府穆婉宁,见过曹老。”
“是武安侯府的姑娘啊。”
曹阁老带着些惊讶道了句,又在殷离和穆婉宁之间打量了几番,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穆婉宁见此,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曹阁老这笑中的意思,登时脸颊染上几片绯红,张口便想要解释,却被跟在曹阁老身后过来的祁景川打断了。
“穆二小姐,不知穆大小姐现在如何了?”
听到祁景川的声音,穆婉宁的态度登时冷淡了下来,冷声道:“家姐如何,不劳慎王殿下费心。”
穆婉宁这般态度,几乎说得上无礼。站在她身侧的殷离瞥了眼突然冷下脸来的小姑娘,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祁景川同样被穆婉宁这般冷硬的态度弄得微怔,他眸光中极快地划过一丝不愉,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温和的君子风度。
“穆二小姐,不知本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若是如此,不论是因为何事,本王都先给穆二小姐赔礼了。”
若是前世的穆婉宁,说不得便要被他这幅温和好脾气的模样骗了去,但此刻他的这幅样子看在穆婉宁眼中,只觉得令人作呕。
放低姿态,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博取旁人的同情,利用旁人的指责将对手伤得遍体鳞伤之后,再高高在上地摆出大度的姿态表示不计较。
祁景川,你就只有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穆婉宁垂眸,掩住眸中的嘲讽,做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娇弱惶恐,低声道:“还请慎王殿下慎言。小女子与慎王殿下素无往来,又怎么谈得上得罪呢?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不怕流言蜚语,我却不能不顾及家姐的名节。”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哑意,加上穆婉宁敛眉垂首的姿态,莫名让人心生怜惜,不忍再多苛责。
如此一来,倒显得祁景川像是个欺负小姑娘的恶人了。
祁景川蹙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