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扬了扬眉,起身随来传信的下人出了清心院,一路到了西侧的厢房外,便见明砚几人都守在门外,神色间皆带着几分焦虑。
“穆姑娘。”
明砚最先注意到穆婉宁,勉强压住心中的焦急,笑着颔首。
“你怎么来了!”明月的眉头皱得死紧,这会儿也顾不得掩饰,赤裸裸地流露出对穆婉宁的厌恶来。
穆婉宁浅笑着对明砚点了点头,并不理会明月的无礼,瞧了眼几人身后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是怎么了?是你家公子出事了?”
明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瞒穆姑娘,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穆婉宁露出几分愕然,瞧着府内众人紧张的模样,她还以为是殷离那厮出了什么大事,原来这帮人竟然什么都没弄清楚?
明砚解释道:“公子他方才突然回府,带了一个人一同进了这屋子,便再没有出来过。公子不许我们入内的,我们如今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只是……府中的下人捡到了这个。”
明砚拿出一物,是半截被鲜血浸染的衣袍。
穆婉宁了然地点点头,看着那截衣袖心中沉了沉,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不再耽搁,提起裙摆便要往屋内去。
“站住!”明月面覆寒霜,伸手拦在门外,不善地瞪着穆婉宁,“公子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穆姑娘请止步。”
穆婉宁脚步顿住,面上的焦急之色也冷淡了几分,淡声道:“明月姑娘,你最好弄清楚,我会来这一趟,是你家公子派人请我来的,不是我求着来的。”
“你说什么!”明月面色更加难看,咬了咬唇,却还是不肯让开。
穆婉宁见此,面上神色又淡了淡,“好得很,既然你要拦我,那我走便是。”
说着,穆婉宁毫不迟疑的转身便要离开。
若不是看在殷离的面子上,她还当真懒得管这事。如今不仅要她出力,还要受这些莫名其妙的闲气。
殷离,你给我等着!
穆婉宁心中暗暗气得磨牙,脚下步子越走越快,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身后紧闭着的房门便骤然被人从内打开。
“公子!”
见殷离终于露面,明砚几人迎上前去,见他安然无恙,也不像是有什么暗伤的模样,一直紧绷着的这口气才松了下来。
殷离并未理会几人,目光落在背对着他站在院中的穆婉宁身上,凉薄的声线不带丝毫感情的响起:“你要去哪儿?”
穆婉宁心中气怒未消,磨了磨牙,冷声道:“不劳殷公子费心,我自有我的去处。”
这般态度看得明砚几人心头都是一跳。
他家公子可从不是个好脾性的,上一个敢这般同他家公子说话的,如今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众人都为穆婉宁捏了把冷汗,可殷离却没有如众人以为的那般动怒,声色平静道:“进来。”
穆婉宁冷哼一声,非但没有听话地转身进屋,反倒是抬步就要继续往院外走。可她的步子刚刚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殷离冷淡的声音:“进来,明日便送你回武安侯府。”
穆婉宁脚步一顿,惊讶地回头望向殷离,却只看到一道颀长的背影,殷离已然转身入了内室。
穆婉宁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想要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的心占了上风,快步跟在殷离身后便入了屋内。
明月还想要阻拦,却被明砚明风一人一边扣住,不让她坏事。
等到房门重新阖上,明月才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不服气地道:“凭什么我们都不能进去,主子却让这个女人进去!”
明砚两人这几日已然习惯了明月的这幅模样,此刻根本不搭理明月,直接强硬的将人带出了院子候着,不准明月前去打扰。
室内,穆婉宁绕过屏风,便看到一袭青衫的殷离负手立在榻前,而床榻之上,竟然还瘫坐着一人,一身衣衫被鲜血染湿了大半,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地靠坐在床头,左侧的袖子只剩下半截,露出他伤痕累累的手臂。
穆婉宁心中了然,应当便是明砚口中提起的被殷离带回府的人。
那人似乎很是虚弱,听到穆婉宁入内,强撑着掀起眼皮瞧了眼,见到来人是个陌生女子,他露出几分惊讶,将不解的目光投向殷离。
“这位是?”
他的声音似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透着虚弱和喑哑。但穆婉宁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却还是将这人认了出来。
她瞳孔微缩,低声惊呼道:“二当家!你不是……”
她的话猛地顿住,又转头望向殷离,目露愕然。
福州叛军二当家刺杀福州太守被捕,被判处午门斩首,此刻本该已经是个死人,但此刻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殷离将人救下了!
殷离神色平淡疏离,只道:“有劳穆姑娘替二当家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势。”
穆婉宁闻言,下意识看向床榻上虚弱的男子,这才发现二当家身上沾染的血渍都是从脸颊上留下来的。
察觉到穆婉宁的目光,二当家露出个虚弱的笑来道:“有劳姑娘。”
“二当家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