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胸腔中剧烈鼓噪着,燕娘不明白为何慎王同一个书生结交,不选在外间的茶楼酒肆,反倒是选在莳花馆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花楼,穆婉宁却在一瞬间就猜到了三分。
慎王祁景川,素来洁身自好,身边连个寻常人家都会有的妾侍通房都没有,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出入莳花馆这样的烟花之地。
对于祁景川来说,这便是最好的掩饰。
祁景川私下同殷离见面,用的还是这般隐蔽的方式,穆婉宁单单是想想,便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燕姐姐,我今日有急事,先走一步。”
匆匆扔下一句,穆婉宁一转身,从另一侧的小门快步出了院子。
“哎,你……”
燕娘被穆婉宁这一串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还没等她将人喊住,穆婉宁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了她眼前。
燕娘摇头轻笑了下,回头望了眼方才祁景川和殷离所在的地方,却见那处已然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她沉吟片刻,唤住路过的一个花娘,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花娘听得掩唇低笑几声,娇声道:“您放心,包在我们姐妹身上了。”
一刻钟后,三楼房间外,穆婉宁已然换了一身楼内小厮的装扮。
她今日本就是一身男装,从后院儿摸了套小厮的衣衫换上,低垂着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望了望,见四下无人,才抬手叩了三下门,朗声道:“公子,小的给您送些茶水。”
等了片刻,见房门没有回声,穆婉宁才抬手,小心地推开房门,口中喊着:“公子,小的进来了。”
房门缓缓被推开,她扫了眼屋内,见屋内果然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反手将房门带好,将手中的茶水放在桌案上,细细观察起屋内。
屋内的桌椅有些散乱,桌子上有一个茶盏中仍然残留着半盏茶,显然主人刚刚离开,下人们还未来得及收拾。
这正合了穆婉宁的心意。
她小心而迅速的检查过房内各处,想着不知能否在这里发现些蛛丝马迹,若是能知道殷离和祁景川私下密谋了些什么,那再好不过。
可她的手刚刚碰上床榻,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听见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迅速地朝着这边靠近。
穆婉宁一惊,来不及多想,迅速闪身躲到了屋内唯一的屏风后,借着屏风与窗户之间的狭小缝隙掩藏住身形。
她刚刚站定,房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
“二当家,请。”
是殷离!
穆婉宁愈发屏住了呼吸,将整个身子紧紧贴住背后的墙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房门被打开又阖上,透过屏风的空隙,穆婉宁见到殷离与另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在桌案旁落座。
遭了!
穆婉宁心头猛地一紧,她方才拿来的茶水还在桌子上!
这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殷离,方才有人来过了?
穆婉宁心中紧张,手心出了一层冷汗,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期盼各路神佛保佑,殷离千万不要注意到。
不知是不是哪路路过的神仙听到了穆婉宁的祈求,殷离只随意的扫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并无其余举动。那书生看到殷离身前的残留的半盏茶,似笑非笑道:“看来殷公子这儿果真是门庭若市啊。”
“可殷某今晚真正想见的,只有二当家一人。”殷离声色清冷,重新取了茶盏,沏了盏茶推到那书生打扮的男子面前,“二当家,请。”
那书生却并未接这盏茶,他望着殷离,面色沉肃,开口便道:“殷公子,我今日既然来赴约,便不想再和殷公子打什么太极,那太耗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我们如今谁都耗不起。”
他顿了顿,声音微冷,“我便直言了,殷公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殷离轻笑一声,“好,二当家爽快,那我便直言了。”
他话音微顿,冷声道:“我要一个人的命!”
那书生神色微动,沉声问道:“是谁?”
殷离微微转动着手中的杯盏,冷笑了声,“二当家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话落下,屋内陷入一阵沉寂。
藏在屏风后的穆婉宁听得简直百爪挠心。
这两人能不能讲话说清楚?
这样说一半藏一半,两人是明白了,穆婉宁却是一头雾水。
这个所谓的二当家,这个称谓听起来应当是山匪的头领一类,但这人分明一身的书生气,实在是不像绿林之人。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穆婉宁正暗自心急着,陡然,砰的一声巨响在穆婉宁身侧炸响。
“是谁!”
那书生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地扫向屏风后,抬步就要上前查看,却被殷离抢先了一步。
殷离快他一步绕过屏风,半个身子将屏风后的场景挡了结实,等到那位二当家赶到的时候,已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殷离一双清冷的眸子缓缓扫过,目光在敞开了半扇的窗户上流连了一瞬,唇角勾出一个及不可察的弧度。
“怎么回事?”二当家蹙眉问道。
“无事。”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