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远的脚步及不可查地一顿,穆婉宁也跟着顿了顿,轻唤了声:“爹爹。”
穆怀远闭了闭眼,再抬眸时,已然恢复了往日里冷肃的模样,淡淡道了声“走”,便不再停留,全当听不到背后传来的恸哭。
穆婉宁心中明白,爹爹这是彻底对穆婉柔失望了。
武安侯府。
自武安侯父女两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穆夫人便心焦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彻底乱了方寸。
武安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平日里在慈安堂中颐养天年的穆老夫人都惊动了。此刻,穆老夫人端坐在圈椅中,瞧着穆夫人焦急的模样,不悦道:“这幅样子成何体统?还不给老身坐好!”
穆夫人不敢忤逆婆母,只得依言在穆老夫人下首坐下,只是心中又着实担忧,目光仍然时不时地往外间撇去。
穆老夫人最是看不得她这幅模样,训斥道:“你现在知道心急了?我不过几日不曾过问这府中的事务,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篓子,你要我如何安心将武安侯府交给你来搭理!”
这话对当家主母来说,算是极重了。
穆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着实没有将府中上下打点好,只得垂首听训,神情间颇为沮丧。
见她如此,穆老夫人叹了口气,也不忍心苛责。
这个儿媳,她向来是满意的。
武安侯府世代军功立家,虽然煊赫显贵,但却是世世代代的武安侯用性命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荣耀。因此,武安侯府的主母,从来不求身家清贵,只求能撑得起家门,受得了生离死别。
穆夫人在年少时对穆怀远既有救命之恩,又有千里相随的情意,穆老夫人对她是存了几分感激,正因此,也从不曾为难过她什么,就连穆夫人因生育伤了身子不能为穆家开枝散叶,只要穆怀远没有异议,她也从不曾质疑过什么。
自穆婉宁被寻回,穆夫人的挣扎矛盾她都看在眼中。
同样为人母,穆夫人心中如何想的,穆老夫人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但若是放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伤害到武安侯府世代用性命搏出来的荣耀,穆老夫人就决不能容忍!
她眸中闪过一次狠绝,刚要开口,外间便传来一阵喧闹。
是穆怀远和穆婉宁回来了!
“侯爷!宁儿!”穆夫人立即起身,迎上进门来的父女两人。
见两人安然无恙,穆夫人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穆婉宁见到随在娘亲身后之人,露出几分惊讶:“祖母,怎么惊动了您老人家?”
穆老夫人露出个慈和的笑来,道:“宁儿回来就好,今日你受惊了,先去歇着吧。”
这就是要将穆婉宁支开的意思了。
穆婉宁扫了眼众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乖觉地没有多说,直接行了礼告退。
这头穆婉宁刚出了正院,一道踉跄的身影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搀扶着架了进来。
看清来人,穆夫人掩唇惊呼一声,当即扑上前去,抱住这人哭道:“柔儿!柔儿你怎么了?是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被人架进来的,正是奄奄一息的穆婉柔。
穆婉宁和武安侯离开大理寺后,她便被人强押在地上,三十杖责毫不掺水的打下来,此刻,穆婉柔身后白色的襦裙已然被斑斑血迹打湿,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疼得钻心刺骨。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被穆夫人抱住的一瞬间,勉强抬了抬眼睑,口中喃喃地唤道:“娘……娘亲……”穆夫人见她这幅模样,心疼坏了,哭着便要喊人去请大夫,却被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
“不许去!”
穆夫人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穆怀远。
“侯爷,你……”
“都出去!”
穆怀远沉声呵斥一句,正院中的下人生怕做了被殃及的吃鱼,不敢再多做停留,片刻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待到众人都退下,武安侯垂眸望着瘫倒在地的妻女,目光中划过一丝隐痛。
他沉声道:“你可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见武安侯这般模样,穆夫人心中咯噔一声,目光闪了闪,撇开头去,“我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
“那若是她要置我们的宁儿于死地呢?”
“什么!”
穆怀远面色冷肃,将大理寺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穆夫人越听面色越是难看,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当日悯安寺中的种种,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着穆婉柔的手也不知何时缓缓松开。
“这……这都是真的?”
穆夫人喃喃着,与其说是在询问武安侯,倒不如说她是在问自己。
穆婉柔对穆婉宁的恶意,早在悯安寺中她便已经有所察觉。只是她始终顾念着多年的母女情分,一次次的息事宁人,暗暗想着,也许两人只是还不熟悉,也许再相处些时日,柔儿习惯了宁儿的存在,便会好起来的。
谁知,她一次次的放纵,换来的却是穆婉柔的变本加厉。
“糊涂!”穆老夫人狠狠一杵手中的龙头拐杖,怒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明白吗?这分明是一头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