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簿态度殷勤小心得很,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位殷公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视线莫名让他背后发凉。
殷离冷冷扫了徐主簿一眼,淡淡收回目光,道了声“有劳”,便不再开口。
徐主簿面上的笑意僵了僵,见殷离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殷公子,实不相瞒,小的是来恭喜您的,明天您就能出狱了。”
殷离眉头微簇,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淡声道:“徐主簿这话,殷某听不懂。尚未过堂便要出狱,是个什么说法?”
“这、这……”
徐主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殷离可是太子殿下点名要的人,被说是没过堂了,就算他真的与此事有关,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那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但事是这么回事,话可不能这么说。
徐主簿瞧了眼殷离的脸色,试探着问道:“那公子您的意思是……”
这次殷离却不再答话。
徐主簿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厉害了,不敢在多留,躬身道:“那……那我就不打扰公子用膳了,告辞,告辞……”
是夜,京城南郊,月光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洒落,映下斑驳树影,陡然,深夜的寂静被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打断。
夜色中,一行人身披兜帽,向着京城的方向纵马疾驰而来,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鸟雀。
倏的一声轻响划破夜空,一只信鸽被打落,被人攥在手中,扬鞭狠抽了几下,行至队伍的前列,低声道:“殿下,是京城来得消息。”
当先一人闻言,猛地勒紧手中的缰绳,兜帽因着男子突然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垂落下来,清辉月色洒落,将男子本就温润的眉眼衬得愈加温和。
若是穆婉宁在此,一眼便可认出,这人便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慎王祁景川。
从手下手中接过信笺,祁景川垂眸扫过传来的消息,眉心簇起,摆手将身后跟着的心腹唤上前,吩咐道:“本王来不及回京,你先行一步,替本王将人安抚好。”
“是,属下明白。”
心腹奉命而去,祁景川抬手重新将兜帽披上,沉声道:“都,咱们也要加快脚撑了。”
说着,便扬手要挥动马鞭。
正当这时,一旁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那里!”
祁景川厉喝一声,身后一行人中当即便有人翻身下马,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搜了过去。
不过片刻,便传来回禀:“殿下,是个昏迷过去的女子。”
祁景川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个时辰,荒郊野外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女子?
若是放在平日,祁景川兴许还有几分兴致一探究竟,但他此刻急于回京,便冷声下令道:“不必管了,我们走。”
似乎是听到祁景川的话,那原本已近半昏迷过去的女子身子动了动,喉咙中发出些微不可查的细弱声音来。
她似乎是耗尽了气力,声音极小,若是寻常人只怕是在她身边也听不清楚,但祁景川一行人都是自幼习武的高手,将那女子微弱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救、救我……我是武、武……”
祁景川察觉不对,要启程的动作停了停,犹豫了片刻,还是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查看。
“姑娘,姑娘……”
祁景川低唤了几声,却发现这人实在是没了说话的力气一般,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只好俯下身子去,这才听清了那细若蚊蝇的话。
“……救我,我是武安侯府嫡女!”
祁景川眸光微动,望向女子满是脏污的面容,似是想要辨认她的话是否是真的。只可惜,此时本就是深夜,女子的面容上又沾满了脏污,祁景川只在宫宴上远远地见过一眼武安侯嫡女,本就不算熟悉,此时更是认不出来。
他心中还记挂着京中局势,晚一刻钟回京便多一分变数,沉吟片刻,祁景川不再犹豫,沉声吩咐道:“将人带上,走!”
夜色中,马蹄声再度响起,渐行渐远。
另一边,大理寺狱。
穆婉宁在牢中本就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些声响的,她一个激灵,意识已经清醒了几分,却并未急着动作,依旧装作睡着的模样,双耳却支棱了起来,留心着身旁的动静。
“公子莫急,我家主子已然在回京的路上,明日便到,定不会让公子再受委屈。”
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在穆婉宁身后响起,穆婉宁总觉得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穆婉宁心头升起几分疑云,装作睡梦中无意地翻了个身,口中还喃喃了几句呓语。
那人被穆婉宁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即噤声,半晌,见穆婉宁似乎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多留,向殷离告辞后便匆匆离去。
穆婉宁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听到这人转身要走,才微微掀开眼皮,看了眼这人离去的背影。
这一眼,穆婉宁的身子忍不住僵了僵。
她瞬间明白过来,为何方才会觉得这人的声音耳熟了。
这人正是祁景川身边的暗卫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