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之中,来人一身官服候在院中,见两位年轻公子并肩而来,一个神色冷淡疏离,另一个倒是面上含笑,手中摇着折扇,很是好说话的模样。
来人不动声色地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待到两人走到近前,才问道:“二位哪位是宁公子?”
“正是在下,”穆婉宁笑得很是灿烂,手中折扇一合,指了指四周围着的大理寺官差,道,“这位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来人将这人打量了一番,见确实如属下回报的一般无二,心里也信了穆婉宁的身份,却并未急着要将人带走,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旁的殷离身上。
“那不知这位公子是?”
管家忙道:“这是我家公子,姓殷。”
“殷……”来人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殷公子与曹阁老的关系是?”
管家正要开口,却见殷离抬了抬手,便垂首退下,不再多言。
殷离淡淡道:“在下初到京城,承蒙阁老收留,除此之外,并未其他关系,沈大人不必多虑。”
殷离这一声“沈大人”让来人面色微变:“你认得我?”
“常听阁老提起他的得意门生,殷某便斗胆一猜。”
穆婉宁听得此言,也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大理寺少卿沈明成,书香传家的沈家嫡长子,背后有沈家支持又拜了曹阁老为师,仕途很是顺遂,不过而立之年便做到了大理寺副职的位子上。
穆婉宁还隐约记得,没过几年,现任大理寺卿被人弹劾,丢了官帽,这位便又更进一步,成了大理寺真正的主事人。
穆婉宁原本倒没想过这人会亲自过来,但想想这是谁的地界,也就明白了。
果然,沈明成一听这话便一改严肃之色,朗声笑道:“哈哈,殷公子好见识。只是这得意门生一说,若不是殷兄始终不肯入老师门下,只怕早就要让贤了。”
殷离垂眸,淡声道:“是殷某才疏学浅,不敢忝列门墙。”
穆婉宁闻言,有些惊讶地望了眼殷离。
要知道,曹阁老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儒,凡是走从文这条路的,无一不以成为曹阁老的门生为荣,为此挤破了头的比比皆是。就连沈明成这般本身就是出身书香名门的,也会因着曹老的一句“得意门生”开怀大笑,更不用说如今还是个贡生的殷离了。
听沈明成的意思,曹老是有意收殷离为关门弟子的,却被殷离拒了。
这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想想也是,前世也从未听闻过殷离与谁有过师生的情分。
穆婉宁暂且将心头的怪异感觉压下,笑着对沈明成道:“沈大人,既然你和殷兄有这般的缘分,今日怎么还这么兴师动众的?”
说起此事,沈明成摇头无奈的道:“并非是我不肯给殷兄和曹老面子,只是此事牵涉太子遇刺一案,圣上亲自吩咐下来,沈某实在是……”
他叹了口气,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二位同我走一趟吧。二位放心,你们与此事关联不大,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带二位回大理寺走一趟,过堂录个口供就会将二位放出来的。”沈明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穆婉宁也不再推脱,拱手道:“既然沈大人这么说,咱们自然是信得过的。殷兄,那咱们就和沈大人走一趟吧。”
殷离淡淡点头,随沈明成一同回了大理寺。
三人刚踏入大理寺,便被人拦了下来。
沈明成看着拦路之人,面色很不好看,“徐主簿,你这是做什么?”
“卑职见过沈大人。”来人笑得一派和气,望了望沈明成身后,道,“沈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大人听闻沈大人亲自出马去缉拿人犯,可是将卑职狠狠地训斥了一通了,说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呢?这不,卑职就立马来门外候着了。您将这两名人犯交给卑职就可以了。”
说着,就要指挥身后的人上前押解。
“慢着!”沈明成沉声一呵,他身后跟着的官差们立刻冲上前来,将想要上前抢人的都拦了下来。
沈明成面色不善地望向徐主簿,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犯?尚未过堂审理哪里来得人犯?再说,这二人既然是我带回来的,我自会负责,不必徐主簿你多费心了!”
“呦,沈大人您怎么还动怒了呢?”
面对沈明成的盛怒,徐主簿笑意不变,嘴上丝毫不肯退让。
“沈大人,这可都是陈大人吩咐下来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您若是有什么不满之处,为难小的也没用啊,您还是去向陈大人讨个说法吧。”
沈明成闻言,面色微变。
徐主簿口中的陈大人,正是如今的大理寺卿陈正,他的顶头上司。他可以不给徐主簿面子,却不能直接违抗了陈正的命令。
见沈明成沉着脸不再开口,徐主簿也不再伪装,面色冷了下来,一挥袖,厉声道:“还不给我押走!”
“你!”沈明成脸色难看得很,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有再出手阻拦。
他深吸口气,很是愧疚地对殷离和穆婉宁道:“二位,抱歉,沈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二位放心,有沈某在,绝不会让二位含冤受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