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骤然蹙起,双瞳好似要喷出火焰一般,破口大骂,说的却是月氏语。
伊雉斜微微一惊,自问与此人素未蒙面,实在不知这憎恨是从何而来啊?
哈图慌张地捂住小孩的嘴,道:“你不要命了,要是引来别人可就完了!”那人也不知听没听懂,挣扎了一会儿,总算不再叫喊了,兀自横眉怒目,双手紧抓着地上的杂草。
伊雉斜诧异道:“这人是谁?我看他敌意不小!”哈图搔了搔头发,言道:“他是我偶然救下的。几日前我上茅房时,见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就把他带了回来。我估计他是认出大哥是匈奴人,才会如此狂躁!
伊雉斜神色凝重,说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也敢救下?”哈图连忙道:“大哥,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这人必死无疑,你瞧他跟我差不多大,能做什么坏事?”
伊雉斜尽管并不赞同,可寻思:“若是说了出去,哈图怕是再也不信任我了。算了,帮他隐瞒一次。”蓦然间,又想起那日所见一连串小孩的头颅,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更不愿对这小孩痛下杀手。他沉默了一阵,问道:“你爷爷也知道此事?”哈图道:“爷爷原来不让我救他,几次想将他丢下,都是我拼命拦住的。”伊雉斜叹息一声,才说了句:“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人?”
哈图正自安抚那小孩,轻轻摩梭着小孩的胸脯,一边说道:“那还不简单,等他腿伤养好了,就把他放走。”伊稚斜嗤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家伙独自一人如何生存?要么被野兽叼走,要么在野外饿死。”哈图道:“你别小看这家伙,他可比咱俩都熟悉这里。前几日他在地上画了个图,意思说只要我把他送到那里,他就能找到族人。”
伊稚斜微微点头,道“既如此你可要小心些,若是被别人看见,非定你一个叛国罪不可。”哈图只装作没听见一般。待那小孩又睡着了,两人返回到园子,聊起近日发生的趣事。到得晚间,伊雉斜在这吃过晚饭,才回到王宫。
打这以后,伊稚斜每隔两三天,就要到宫外找哈图玩耍。日子一天天渡过,那月氏少年的身子也渐渐痊愈,只是这少年对伊稚斜的敌意从未渐退,倒好像两者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这让哈图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他二人在园中商议如何把月氏少年送出城去。若是仗着身份,将这少年明晃晃带走,显然不太合适。这满城乌孙百姓,无不受到过月氏人的欺辱,如此做为,怕是要激起民愤。伊稚斜头脑还算灵活,微微凝思,已经定下一策,向哈图道:“你不用再犯愁了,明日就在家老实等着,我自有办法。”哈图心中一喜,说道:“就知道难不住大哥!”
第二日,伊稚斜领着四位匈奴骑兵早早出宫,命他们打扮成乌孙人的模样,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箱子送到了拉莫力家中。
他们五人赶一架马车,骑三匹高头大马,显得十分庄重。拉莫力与哈图祖孙二人早已站在门口相迎,却听伊稚斜说道:“医士拉莫力,德行高尚、医术高超,治愈无数乌孙兵将。猎骄靡大昆莫赐下黄金五百两,以彰功绩。”拉莫力施仁布德、救死扶伤早已深入民心,此话一出,围观的病患齐齐拍手祝贺。
随即,伊稚斜命侍卫将箱子抬入大堂,揭开箱盖,其内果有一锭锭金灿灿的黄金。伊稚斜将金子呈给拉莫力,又随哈图将空箱子搬进了后院。
哈图叫那月氏少年趁机钻进其中,当两人重新抬出箱子,内里已经多了一人。伊雉斜又命侍卫将箱子抬放回马车。几个侍卫均察觉箱子中有什么东西,却是心照不宣,谁也不愿说破,省着得罪了伊稚斜。
五人正要离去,哈图赶上前来,禀道:“殿下,请让小人陪你走一段路吧。”伊雉斜点头道:“你跟来吧!”
一行人走到了街上。正遇一岔口,伊雉斜道:“各位随我去城外走走!”说着驱马向右走。后面几个侍卫均以为不妥,一人劝道:“殿下,城外还不安全,卑职以为,您若想出城,还是再点些兵将吧。”伊雉斜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四个金锭,抛给侍卫,言道:“众位打起精神,我们转一圈就回来。”那几个骑兵喜形于色,得了好处再不多言。
很快出了昭武城,一路向西,前方是苍凉雄劲的祁连山,山势连绵,山峰攒簇,重重叠叠好似海面上下起伏的波涛,气势澎湃。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风光雄奇瑰丽,震人心魄。
正当几人走到一处土坡下,伊稚斜勒马驻步。众人也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侍卫问道:“殿下,这就回城了吗?”
伊稚斜道:“不是!我与哈图有一些私事要解决,烦劳众位先在坡下回避一阵。”那人迟疑道:“这…这太危险了,您瞧前方地势陡然变得险峻,您万万不可孤身前往。再说若是百骑长知道我们没跟守在您身边,定要砍我等的脑袋。”另有人暗暗琢磨:“殿下到底有什么秘密?莫非是与小胖子仇怨,打算找个没人地方偷偷将他杀了?”
伊稚斜仍是微微一笑,由怀中又掏出了四锭金子,比先前那金锭分量还要足,分给了几人。那人接过金子,仍是有些迟疑,说道:“这个…这个…,我们不是与您作对,是担心您的安危。”
伊稚斜道:“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