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心一合，陶昕然便开始憋气用力。
“……2，3，4……”
季寒川低声替她数着秒数，两人的心跳似乎共鸣到了一起。
他低头看着和宝宝一起努力的这只小兔子，视野一瞬间变得模糊，但马上又眨清晰。
他要记下这一刻，也必须记下这一刻，一辈子不可以忘记这个伟大的女人为他做过什么。
“看到头了，保持节奏，很好，很顺利……好了！现在不要用力，哈气！”
伊米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不停地更新情况，随时调整指令。
整个分娩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当新生儿第一声啼哭划破产房的上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陶昕然清澈的眸底虚弱得有些涣散，身体空了的同时却是很踏实地躺回去了。
季寒川握着对方的手则是轻轻颤动着，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猛地揪了一下，反而空了。
医生护士们长舒一口气，伊米擦了擦额头的汗，高兴地说道。
“恭喜，是个小帅哥，你简直是教科书式的用力，漂亮！”
护士此时已经简单帮宝宝擦拭了一下身体，都在称赞这个孩子不可思议的好看，喊爸爸赶紧看一眼。
但季寒川看都没看，第一反应就是去擦拭陶昕然脸上的汗水。
他低头凝视着她，想将对方的眉眼刻入心底那般，根本说不出话，手也在轻微地发抖。
“六斤八两，男宝！”
这时，给小宝宝称重的护士很开心地报出体重。
季寒川的动作陡然一滞，几乎在同时，忍了许久的热泪瞬间洒下来。
他不想让对方看到他哭的样子，马上抬手捂住上半张脸，只有喉咙深处几乎听不见的隐忍抽噎。
陶昕然抬眸看着他，困倦的眼底映出对方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本来没觉得什么，结果差点被这个男人搞哭了。
“……别哭了，你哭什么。”
她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不应该是高兴的时候吗。
季寒川别过脸，用袖子简单擦掉脸上的泪，又倾身到她跟前，一遍一遍轻轻抚摸她筋疲力尽的脸，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
听到这句话，陶昕然艰难地笑了笑，心里瞬时涌过一股暖流，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她实在太虚弱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这笑容看在季寒川眼里跟强颜欢笑没什么区别，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但陶昕然是真的觉得还好，反而看到对方哭鼻子本能开口安慰。
“行啦，生孩子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难，没听伊米说我用力很对吗？”
“那也不行，我舍不得。”
季寒川皱了下眉头，盯着她的眼睛便不容置喙地补一句。
“等医学进步了，我生。”
这句话让正在做后续处理的伊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立马轻咳一声，小小声说道。
“嗯，压力来到了我们科研人员这边。”
陶昕然也被逗笑了，只想说她也会心疼啊。
她现在要维持笑容很费力，便安定地闭上眼睛稍微回一下体力。
两人相握的手，久久都没有松开。
送去清洁身体的小家伙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做了些必要的检查后，陶昕然就出产房了。
门打开前，外面简直是一片混乱。
“生了生了！呜呜呜！我亲闺蜜生了！”
程晓激动地抱着黄山的脖子狂蹦，泪洒当场，高兴得仿佛是她自己生了个崽。
黄山松了口气，任由她闹腾，此时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哇塞，我这算是姑姑还是姨姨？哥，你看看人家二姐，你还是个单身狗，啧！”
小妹妹一边兴奋一边不忘损一下亲哥，大哥斜睨她一眼没搭腔，算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放她一马。
季奶奶抬手擦了擦发红的眼角，稍稍抬头望着虚空，像是在告慰着什么。
这个时候，产房门开了。
走廊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侧目看过来。
陶昕然和小宝宝一起由护士推了出来，她挨着干干净净的小宝贝，极度的疲惫和虚弱让她的脸呈现一种暗淡的蜡黄。
人群里骚动了一下，默契十足地让出了一条路，把后面掩面哭泣的陶梦让了出来。
“昕然出来了。”
旁边也红了眼睛的王泽峰赶紧拉了一下妻子，知道这一刻对她们母女俩同样重要。
陶梦怔了怔，定定地转头看向女儿，涌到眼眶的泪水唰一下全溢出来。
她没有多作停留，快步走到陶昕然身边。
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刚刚诞生的小外孙，极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昕然，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妈，您辛苦了。”
却在这时，陶昕然动了动嘴角，声音很浅地挤出了这句话。
她温和地看着面前眼睛红得厉害的陶梦，目光里充满了感激。
虽然早就对过去的事情无所谓了，但只有自己做了母亲才能深刻体会到妈妈的不容易吧。
光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