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插兜泰然自若地站在陶昕然身边，看见崔文善了，只是淡漠地笑笑，没有多余的举动。
萧菲也看到崔文善了，不过她悄然收回视线，反而在金标大佬和陶昕然之间逡巡了一下。
浮着一层光的杏眼微微一敛，她骤然向陶昕然靠了一下，假装不懂，询问道。
“陶副编，为什么有的人对崔文善敬而远之，有的看起来又好像格外亲近呢？”
“……”
陶昕然默默看了萧菲一眼，这已经是这个人第三次向她提崔文善这个名字了。
她清澈的眸底微凝，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她不是很清楚什么情况，但也猜得出来多半是势力划分的结果。
只不过，她还没开口，大佬大方地替陶昕然给出了解释。
“很简单，有些人跟的是季姓，有些人跟的是龙姓。”
大佬说着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语气中却似乎透着一股几不可见的鄙夷，补了一句。
“媒体界的老毛病了，总有人喜欢站队。”
陶昕然听得微微一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位金标大佬。
她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名片上的名字，莫名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不过没等她回忆起来，崔文善竟是径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也许是崔文善此时的气焰太盛，又或者旁边的人不想招惹她，一下把路让出来，她畅通无阻。
就这么，气势凌人地走到陶昕然跟前。
崔文善当然看到了陶昕然，远远的，就看见了
。
攥起的拳头藏在身侧，她用指甲掐进自己肉里，才能忍得住不当场发飙。
她恨死陶昕然了，恨不得冲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就是这个贱女人，害死了她的儿子！
阴暗的眸底涌动着黑色的物质，她好几次都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投过去，但马上又移开。
崔文善清楚不能这么发作，她也是个狠角色，现在想要报复的不止陶昕然一个。
只想着东山再起，连季氏也一起搞了。
“金总监，好久不见。”
崔文善站定后，看都不看陶昕然一眼，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她热情地跟大佬打招呼。
金大佬垂眸看她一眼，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似乎不怎么待见崔文善，又或者没把她放在眼里。
崔文善的面部肌肉奇怪地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但不高兴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上次你主理的报导还是那么一针见血，雄风不减当年啊。”
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崔文善乐呵呵的，似乎想拉拢这位大佬，相当客气地恭维了一句。
她这句话，瞬间提醒了陶昕然。
她眸底微动，一下记起来这位金姓大佬是谁。
在她读大学的时候，王教授就给她说过这么一个人。
不是科班出身，但不畏强权，追求真相，凭着一身的胆识从刀尖枪口中蹚过来，很多人避而不谈或者压根不敢谈的新闻，都是他第一时间捅出来。
据说因此被买凶暗杀过，不过每次都惊险地
逃脱了。
陶昕然忍不住默默观察了这位大佬一眼，因为就在旁边，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从他衬衫领子的边缘很容易就瞅见一道远古伤疤。
很深又狰狞，看样子，当时肯定伤得很严重。
她不由得肃然起敬，是她值得学习的老前辈啊。
“报道真相，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金大佬淡漠地说着，一点没有交流的欲望。
崔文善却不打算见好就收，她这会儿才轻蔑地瞥了一眼陶昕然，故意阴阳怪气地感慨一句。
“那是，不过这个大会开了这么多年，今年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啊。”
她这么说着，阴鸷的视线再次往陶昕然身上一扫，有那么一瞬间，怨毒得像条蛇。
陶昕然抬眸冷淡地看她一眼，却并不想对号入座。
她倒不是怕她什么，只是这种冲突太小儿科，逞个口舌之快大可不必。
却在这个时候，一直好好扮演新人角色的萧菲却主动站了出来。
“崔总您好，我是社会新闻部的萧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您看我是长得像猫还是像狗啊？”
萧菲往前站了半步，用她这张欺骗性十足的脸状若天真地问了一句。
问完，她还给了崔文善一个求知若渴的笑容，丝毫不怵。
“……”
崔文善愣了一下，表情不太好。
她人精似的，哪里会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讽刺。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萧菲，眼底的怒气藏住了，倒是也给了
个假面笑容，反讽萧菲。
“萧记者，怎么，你自己不把自己当人吗？”
“啊……萧总提醒的是。”
萧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眼中含着浮在表面的微妙笑意，陡然一句。
“是人还是动物好像都还行，至少活着，就怕有的人什么都不是，或者是鬼……”
“是死的。”